第五节
�好。”

  “你来了多久才习惯的?”

  王义迟疑了一下,才答道:“两年。”

  “两年?”她原以为王义如此受信赖,必是跟随裴度多年的,没想到才两年,便接着寒暄道:“妻女都留在北方家中了么?”

  王义悚然变sè。即使暮sè深沉,从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中流露出的愤懑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裴玄静倒是一愣。本来她心烦意乱的,正想借着向王义道谢的工夫闲聊几句,略作排遣,不料越聊越发觉此人可疑。王义像在刻意隐瞒着什么,并且相当不安。她想到叔父发生的意外,心中泛起一丝警觉。

  裴玄静还在寻思,王义却愤愤地道:“王义乃是阿郎出使魏博时带回的巡官,府中人人皆知,娘子何必对小人旁敲侧击?今天王义让阿郎受了伤,是王义的罪过。阿郎想怎么责罚就怎么责罚,王义绝无二话。就算阿郎要王义即刻离开……”顿了顿,他才斩钉截铁地收尾,“王义走便是了!”

  裴玄静不由自主地将眼睛瞪大了。这番义愤填膺般的表白太夸张了,尤其是最后说到要离开时,更像是酝酿了许久的爆发。如果仅仅为了裴度落马的过失,他完全没必要这样过激,更没必要冲着毫不相干的裴玄静大动肝火。

  于是她稍待片刻,方才平和地道:“叔父并未对我谈及过你的来历,我纯是从你不耐暑热的样子推测出你来自北方的。并且,你的双颊上有常年戴范阳斗笠留下的印迹,也是来自北方的一个佐证。至于你曾当过魏博巡官,我确实一无所知。”她微笑着又添上一句,“难怪有勇有谋。”

  王义面红耳赤地低下头。

  裴玄静屈身致意,“我确实只想来道个谢。”

  王义双手抱拳,算作回礼。那么魁梧的身躯都有些佝偻起来,好似不堪重荷。

  她看着他的样子,更柔和地说:“就如那位车者,其实我并无要怪他的意思。他自己害怕逃跑了,连车钱都没要,白白损失了一匹马,车也坏了。当时你见到他,他的伤可好些了?”

  “伤?”王义愈加惶惑,“哦,是是,他……全好了。”

  “为勒住惊马挫伤的右臂也好了?”

  “嗯,好了。”

  裴玄静的心又沉了沉。她清楚地记得,车者摔伤的是头部和脸面,而不是手臂。

  “听婶娘说,你是在镇国寺外找到我们的?”

  “是。”

  “旁边是不是贾昌老丈的院子呢?”

  王义直勾勾地看着裴玄静,却不回答。

  春明门外那一夜的记忆像cháo水回流一般,瞬间涌入裴玄静的脑际,她情不自禁地追问:“贾昌老人他……”

  “大娘子!”王义打断她,“我不知道什么贾昌的院子。我什么都不知道!”

  裴玄静愣了愣,“那么就不打扰了。”正欲转身,王义突然又道:“大娘子方才提到王义的妻女。你怎会知道我有女儿?”

  裴玄静朝耳房前的胡床指了指,“那上面搁着的金簪是你的吧?这种式样的簪子是女子十五岁及笄时所用。我家那里的风俗就是由父亲送给女儿,以示女儿长大成人了。女儿要一直戴着这金簪,直到出嫁时才能用夫君赠送的簪子换下它。所以我猜想……你一定有个女儿,并且很快就要满十五岁了。”

  一直走出好远,她还能感受到王义的目光,执着地钉在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