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死狐悲的巨大悲凉感浸透了这三位当朝重臣的心。

  皇帝终于停止哭泣,用嘶哑的嗓音对李文通说:“你再对朕讲一遍事情的经过。”

  李文通只好重新叙述一遍——宰相武元衡被害的惨痛过程。

  与裴度不同,武元衡有一支十来人组成的侍卫队。今日凌晨他们准时离开靖安坊中的宰相府,才走出一条街,就听到树上有人在叫:“灭灯!”与此同时,卫队所提的灯笼全部被箭射灭。数十名杀手随即从黑暗中一涌而出。

  侍卫们纷纷被砍倒,有些见势不妙撒腿就跑。只剩下武元衡一人一马留在原地,正在仓皇四顾之际,带头的刺客冲上前,一刀砍在武元衡的腿上。武元衡惨叫一声伏于马上,动弹不得。那刺客不慌不忙,竟然牵着马向前又走了十来步,来到一户人家的门前,借着灯笼的光看清武元衡的脸,才手起刀落,直接砍断了宰相的脖子。

  这些细节是从逃跑的侍卫和附近住户的讲述中拼合的。事实上,刺客行凶后还带走了武元衡的首级。武元衡的马匹驮着失去头颅的主人,径直跑到了大明宫的丹凤门前。

  那是武元衡的魂魄仍然惦记着上朝,惦记着天子,惦记着他未尽的使命吧。

  就在武元衡被刺的同时,御史中丞裴度也在兴化坊中遭遇刺客。幸而未死,现已被金吾卫救回裴府,但头部遭受重创,仍处于昏迷中。

  “金吾卫!”皇帝大叫起来,“快派金吾卫去守卫裴中丞的府宅。”

  李文通忙答:“已派了重兵前往。”

  “还有御医,遣朕的御医去给裴中丞诊治,一定要把他救过来!”

  宰相李吉甫道:“也已安排了。”

  皇帝这才安静下来。良久,他抬起哭得通红的双眼,问:“据你们看来,此事是何人所为?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三位重臣均低头沉默着,刚才皇帝哭时,他们面面相觑了很久,已对各自的想法心知肚明。此时此刻,没有人愿意先开口。

  “怎么?你们都没话要对朕说吗?”

  李吉甫奏道:“陛下,据臣们推断,此案无疑是藩镇所为。刺客很可能就是淮西吴元济派来的。天下人都知道,武相公和裴中丞是陛下削藩最坚强的支持者,刺杀他们,无非是为了砍断陛下削藩的左膀右臂,进而威胁朝廷,迫使陛下停止淮西战事。”

  “你们都这么认为?”

  大家默认了。

  皇帝长出一口气,“那么你们说,朕应该怎么做呢?”

  又是沉默。延英殿中的闷热空气凝结成了一个巨大的铅块,压迫得人想立刻逃离,逃得越远越好。

  “说话啊!”

  “臣、臣以为,陛下应三思而后行。”

  “三思?三思?”皇帝的面容扭曲起来,表情由哀恸转为狰狞,“你们是不是想说,朕应该听从吴元济的威胁,应该停止削藩,应该撤兵?”

  没有人回答他。

  皇帝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臣子们。失去了武元衡和裴度,眼前这几人就是自己最可依靠的力量了。然而此刻他们却都低垂着脑袋,连目光都不敢与他交错。

  皇帝感到全身的血都凉透了。

  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让我进去,我要见陛下!”“不可啊,现在不行……”随着吵闹声,两个人互相拉扯着进了殿。其中一个是吐突承璀,正在竭力阻挡闯入者。但显然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