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砖塔,便是大雁塔的由来。

  在大雁塔的下层南外壁上刻有两碑。左边是太宗皇帝所撰《大唐三藏圣教序》;右边是高宗皇帝在东宫时所撰的《述三藏圣教序记》,两碑均由尚书右仆射河南公褚遂良书写。其书其文均为传世之经典。

  后来,又有一位怀仁和尚花了整整二十五年的时间,从王羲之的书法中集字,于咸亨三年铸成《集王圣教序》碑,内容包括了太宗皇帝的《大唐三藏圣教序》、高宗皇帝的《述三藏圣教序记》、太宗答敕、玄奘翻译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从《兰亭序》到《集王圣教序》,从王羲之到王羲之——从武元衡到大雁塔。

  跟随着一缕性灵、抑或慈悲的微光,她终于找到了那条迷雾缭绕中的小径。

  裴玄静决定要去一次大慈恩寺,登一回大雁塔。她还预测不出等待着自己的将会是什么,但她相信,那里一定会有什么。

  可是问题又来了:现在还能找到什么理由出府呢?

  再要求京城观光?别说裴玄静自己开不出这个口,即使裴度答应了,恐怕也会命令堂兄贴身紧盯,甚至派出一个金吾卫的小卫队护送。

  裴玄静始终坚信,武元衡交给自己的既是一个谜题,更是一个秘密,是一份必须悉心守护的信任,所以她至今对裴度都没有提起过。她得赶紧想出一个稳妥的,不会引起怀疑的办法来。

  就算裴玄静能神机妙算,也想不到最后竟是吐突承璀将她带出裴府的。

  过程相当突兀。就在裴玄静回到裴府的次日上午,大约巳时一刻的时候,堂兄裴识匆匆来到裴玄静的房间。

  他告诉裴玄静,神策军左中尉吐突承璀要请她去神策军府走一趟,配合刺杀案的tiáo查。

  “现在吗?”

  “吐突将军就等在前堂。”裴识的表情很古怪。

  通过和叔父的几次交谈,裴玄静已经了解到吐突承璀和裴度乃至皇帝之间的复杂关系,便问:“叔父知道了吗?”

  “父亲大人已经知道了,所以才命我来请堂妹。”

  “好,我这就去。”

  裴识引着裴玄静去前堂时,还不忘低声嘱咐:“来者不善,静娘多加小心。”

  “兄长放心。”

  裴玄静跟着吐突承璀出了裴府,骑在马上被神策军团团包围着前行。

  裴玄静并不知道神策军府在什么地方,但因神策军是天子禁军,军府想必深入在宫城腹地。

  可是实际上,他们没有朝皇城去,而是走向长安城郭。眼看就要出城了,裴玄静下意识地踢了踢脚尖。出门前,她从枕头下取出那柄匕首,塞进右脚的靴筒中。吸取了上一次磨镜小铺的教训,裴玄静给自己准备了一件防卫的武器。

  抬起头,一座巍峨的城门就在眼前了。

  “黑云压城城欲摧”——长吉的诗句赫然跃入脑际。其实今天艳阳高照,碧空之上连一缕云丝都寻不到。黑云是压在她心头上的。

  裴玄静问:“中贵人,我们究竟是要去哪里?”

  今天的吐突承璀异常沉默,几乎没有对裴玄静说过一句完整的话。听见裴玄静发问,他才答非所问道:“娘子来过这座城门吧?”

  是啊,春明门。

  她就是从这座城门进入长安的,只不过当时正处于昏迷中,无从回味那一刻的心情。今日方得一睹这高耸而宽敞的威仪,既盛气凌人,又xiō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