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权德舆敢于当出头鸟,还不是出于为臣子的责任心,出于对国家长治久安的一片赤诚吗?储君之位空悬,在历朝历代都是不安的因素。且不说有唐以来,李氏在宫廷斗争中流过多少血。难道皇帝忘记当初自己是如何上位的了吗?永贞元年的那场动荡,余波至今犹存,思之令人不寒而栗。所以权德舆才相信,早一天册立皇后,早一天册封皇太子,就能令朝局早一天稳定。可是他的一腔忠诚又换来了什么?

  难怪说,自古忠臣良将鲜有善终者。权德舆就抱着这样自怨自艾的心情从洛阳来到河yīn县。直到走上公堂,他还在想着不久前才遇刺身亡的武元衡。权德舆曾经为了武元衡的受宠而嫉妒过,甚至在得知他被刺后暗自幸灾乐祸,今天方有了兔死狐悲之痛。谁知道呢,也许自己的下场比人家还要惨……

  公堂之上,裴玄静说话了。

  “不知中贵人因何断定,河yīn仓失火是贼人刻意所为?如果仅仅是疏于管理的意外,中贵人对玄静的怀疑和指责就太莫名了。”

  权德舆听得一惊。甫上堂来,吐突承璀便将矛头对准裴度的侄女,令权德舆有点摸不到方向。孰料这个裴玄静也非等闲之辈,不仅没有被吐突承璀的下马威吓倒,反而针锋相对地提出反驳。权德舆暗暗琢磨,裴度的侄女无巧不巧地出现在河yīn仓,确实有令人起疑之处。正如吐突承璀诡异地在河yīn仓失火前两天到达洛阳,这些人都好像专门赶来等着出事似的。

  权德舆对当前的局势更感到扑朔迷离,对自己的处境也更感到难以把握了。

  吐突承璀算和裴玄静打过几次交道,知道她不容易对付,因而不急不恼地反问:“意外失火会有武艺高强的盗贼冲入转运院吗?意外失火会有人持械杀伤十余名守卫士兵吗?意外失火会有人冲破防卫杀出河yīn吗?”

  裴玄静惊奇地问:“失火时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你不知道吗?裴大娘子……”吐突承璀yīn森森地说。

  “凶犯可曾抓捕归案了?”

  吐突承璀把脸一沉,“大娘子,今日究竟是本将在审你,还是你在审本将啊?”

  裴玄静的倔强劲儿也上来了,将头一昂答道:“所以中贵人一个贼人都没抓到!”

  “你休要胡乱揣测,贼人当然悉数抓捕到案!”

  “绝不可能!”

  “你!如何敢说此大话?”

  “我没有说大话。”裴玄静冷然道,“因为哪怕只有一名贼人被捕,也足以证明我们与此事毫无瓜葛,我们是清白的。”

  “咄!”吐突承璀拍案呵斥,“凶犯已然指认你们是同伙,我劝你还是从实招来,切勿心存侥幸。”

  裴玄静咬着嘴chún,一声不吭。

  权德舆看不下去了。裴玄静好歹也是当朝宰相的亲侄女,吐突承璀居然大玩诈供的手段,今后要是让裴度知道,这梁子可就算结下了。权德舆感到十分不安,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驳吐突承璀的面子,便侧过身去,压低声音道:“吐突中尉,现在并无任何证据说明裴大娘子与纵火有关,你是否应该审得……客气点?”

  吐突承璀说:“本将自有道理。”就差直接让权德舆滚一边去。东都留守气得脸都发绿了。

  裴玄静又道:“既然有凶嫌指认我们,就请带他上堂来,我愿与其对质。”

  很显然她认准了吐突承璀在诈供。

  吐突承璀冷笑道:“你想对质就对质?哪有那么容易。还是等本将把所有的嫌犯都审问清楚了,再安排娘子来慢慢对质吧。来人啊,请裴大娘子下去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