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玉觞，走过去挨着胤禛坐在榻上，道：“好精致的酒杯，四哥从哪里寻来的？”

  “早些时候从苏州得的。”

  胤禛将杯中惠泉饮尽，抬眼望向十四。

  天色已是全黑，十四眉上落了些碎雪，此时被屋里热气熏着，化作水珠润了细长眉目，愈发漆黑柔亮，胤禛心中一动——

  “若是喜欢，改明儿再去寻一副新的给你。”

  十四望着自家四哥，目光灼灼，道：“何必那么麻烦，十四只要现下握在手中这只就好。”

  方才他将四哥手中所执玉杯看了个清楚，两只玉觞壁皆为巧工精雕，远看相似，细看却不相同。若放到一起，便是一对同根而生的莲花。

  “……”胤禛浅勾唇角，不置可否，复伸手将酒壶拎过，斟满玉觞，挑眉道：“这酒你喝是不喝？再温一会，酒味儿便要散尽了，可别说四哥没提醒你。”

  “喝自然是要喝的……”十四弯着温暖眉眼，俯身夺过胤禛已递至唇畔的酒杯，贴着他碰过的地方将唇印上去，饮尽杯中酒。

  胤禛一愣，遂即笑着微微摇头，展了眉间，一双平日里清冷的幽深凤眸，在不甚明亮的烛火中闪着莫名光彩，似是融了落于窗棂细小缝隙中冰雪一般。

  瞧得十四心中一阵扑腾，心思转了又转，终还是垂了头，皱眉低叹了一口气。

  “喝完了？喝完便把杯子给我罢。”

  “……嗯。”含糊应了声，十四将玉觞递给胤禛，抬头认真道：“四哥。”

  “怎么？”

  接了酒杯放于案上，胤禛起身行至窗前，目光扫过角落里一轴画卷，黑眸冷了几分。不知何时，雪便已停了，现在天空倒是晴朗的很，月光洒在他面上，分不清神色。

  “四哥……你会不会帮我？”十四站到胤禛身后，伸手搂了他的腰。

  “帮什么？”

  “四哥……”十四将脸贴在胤禛后颈，缓缓道：“四哥，我不想纳福晋。”

  “……”胤禛转身，不着痕迹的走开，声音平淡：“时候不早了，快些回宫去吧。”

  “四哥！！”

  胤禛立于桌边，取了狼毫笔蘸饱墨，“不记得我曾经说过什么了么？”

  “……”

  “你身为皇子，生于天家，便不可能不娶妻生子。”

  “我不喜欢那完颜氏。”十四将头侧倒一旁，冷硬道。

  “哦？”胤禛挑眉，利落写完一笔，漫不经心问道：“那便去回了阿玛，换个人，总得挑个瞧着顺眼的娶回府。”

  “……”

  到底年少气盛，十四绷着脸大步上前，狠狠勒住胤禛的腰，道：“我只喜欢四哥！其他人我不要！”

  胤禛心思一震，好端端的一副《凤求凰·琴歌》，便被毁在了最后一笔。他垂眸看了半晌，抬手将笔搁在桌角，转过身，唇上便是一疼——

  如今十四已是和他一般高，依旧是少年较为单薄的肩膀，力气却不小。

  十四双唇滚烫密密贴着自家四哥微凉的薄唇，复含在口中吞噬般吻着，四哥的唇舌有着冬日冷冽青竹清芬与方才饮过花雕酒的醇香。

  从始至终，胤禛面上神色未曾变过，只微眯着淌过柔华光彩的幽黑凤目，松开牙关让十四温热的舌尖钻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