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43
会了抚琴,可马车上哪来的琴?她不可能弹琴给他听,她只能往后静静退到了角落,咬着牙一边抹泪一边看秦虞天后背,胸前几十个渗血的窟窿。

  都是她不好,如果没有她,如果秦虞天从来都不认识她,他就犯不着受那么大的罪。她至今依然记得当她浸泡在药桶里,被酷热,烈药煎熬的时候,秦虞天那温柔的嗓音,他轻抚在她面上,温暖而又燥热的掌心。

  他的声音轻柔得就像在哄一个两三岁的娃娃,他嘴里尽讲着一些她小时候从奶娘嘴里听到的故事,他的动作小心而又温柔,即便是一个父亲抚摸他刚刚出生,羸弱不堪的婴孩,也不会比他更加小心翼翼,呵护备至。

  不会有人比秦虞天更呵护,爱怜她,蓝玉也想为他做些什么,哪怕只是一些微不足道小事,她想让他知道,他在她心里有多重要,她绝不是像他想的那样,仅仅是因为情蛊,或是因为无人可以依靠,才那么依赖,眷恋着他。

  当马车停下,白姨、秦虞天的一众手下都从外面迎了出来,蓝玉纵使心里有万般的不舍,她再怎么不想和秦虞天分开,再想黏到他身上去,她却还是静静退到了一边,由着白姨,秦虞天的手下们将他迎进了营帐。

  她帮不上忙,她又不会包扎,也不能运功为他疗伤,看到他流血,他难受,她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她明知道自己落泪会让他心烦,却还是忍不住要在他面前哭,她只能给他添赌,添乱,既然如此,她还不如趁着众人都在为他疗伤安置,去灶间给他做几样拿手的小菜。

  秦虞天不在,蓝玉一个人在山上什么也学会了,烹饪,缝衣,劈柴,烧水。她如今已经会做几十样菜,却全都不是她自己爱吃的菜,全是些羊腿,牛肉的烹制方法,都是她自己辛辛苦苦,整日整夜站在灶台前面反复试了几十次才做出来的。

  当下蓝玉进了灶间,里头居然没有半个人,所有的人都赶着进营帐去看秦虞天了,没有人可以帮她,她便自己一个人踩在凳子上架起了锅。

  羊肉一下锅,炸起的骚味便呛得蓝玉一阵一阵不停地咳嗽,可她并没有停下来,她依然拿着铲子反反复复不停铲动着锅里的羊肉。

  火不够大,她便下了凳子蹲在炉灶前面,热得满脸通红地鼓着腮帮使劲吹。

  她一张俏脸挂满了汗珠,白皙细腻的皮肤转瞬间便被炉里腾起的黑烟熏得斑驳,她本是最不会做事,最受不得苦的那一类人,可她心里想着秦虞天,就连那刺鼻的羊骚味钻进她的鼻子,她竟然也从里面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馨香。

  她知道秦虞天必会喜欢,他可能不会说,但上一次,她不过是亲自下厨给他热了几样小菜,他不光吃得干干净净,就连吃剩下洗干净了的盘子,他都叫一个侍卫收到箱子里去了,从那以后就再没用过,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蓝玉一个人忙里忙外,忙上忙下给秦虞天做着晚膳,她并未注意一个和秦虞天极其相似,大约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男子不知何时已经倚到了门边,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他的黑眸冰冷幽深,当中没有任何的情绪,他本在手里提了把刀,见了蓝玉灰头土脸,拿着锅铲拼命铲菜的样子,又把那把银光闪闪的匕首收回了衣袖,转身离开了灶间。

  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一块金牌从他腰间滑落,掉到了地上。

  那正是秦虞天的帅印。

  蓝玉辛辛苦苦,好容易做好了一盘羊肉,一盘爆浆牛肉,她虽然在心底拼命说服自己,秦虞天现在一定还在疗伤,她去了,只能打搅大夫给他包扎,可她就是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个时辰见不到秦虞天,蓝玉便全身难受,仿佛有人抽走了她的主心骨,让她失了魂,没了力,走路都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