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流水落花春去也(骆无名)
�他的样子,她的眼泪带抑止不住汹涌而去,他仿佛一口气提不上来,血,几乎从他的唇里狂涌而出,霎时间,一桶混合着草药的热水迅速被鲜血染色,她颤抖的手,不停的替他拭去嘴角边的唇,他的脸上已开始布满血痕,他整个人已近陷入昏迷,仿佛再承受不住这样的剧痛,他的身子在水里不停的痉挛抽搐,“主子”她唤着他,心神俱裂,满脸是泪,为今之计,她只有输入真气给他,或许这样他才有力量去克制蛊毒。

  他湿热的掌心与她的掌心相对,烟雾腾地,她体内的真气缓缓输入他的体内,渐渐的,他脸上的血痕褪了下去,而她却开始力不能持,只觉得全身散了架似的虚无,她咬了咬牙,只坚持到无法再坚持。

  第二日,却是阴冷冷的天气,一个面色苍白无华的人静静的闭着双目躺在那里,浓密的睫毛覆在眼睛之上,一头红发随意的飘散在丝滑而洁白的床单之上,他虽睡着,却不甚安稳,似乎正随受什么痛楚般,眉依旧皱着,眼眶处已是一片乌青之色,就连那红艳无双的唇也失了颜色。

  一双温柔而修长的手淡淡扫过他的眉尖,如春风拂过,他甚至在睡梦中也能感觉那温柔的触感,鼻尖微微的能嗅到淡淡杜若香气,是如意,这是如意的味道,他紧锁的眉头渐渐松了下来。

  他又一次梦到了她,那一年,他上山采药被毒蛇咬了一口,其实那蛇毒对于他来说根本没什么,可他偏偏装作中毒快亡的样子,他喜欢看她着急的样子,曾经的她也温柔坐在他的床边,轻轻的为他上药,为他解毒,他只觉得好笑,又觉得欢喜,因为她为他流了泪,在她以为他快死的时候,她的泪滴落到他的眉心,那泪滴早化作他心头的一粒朱砂痣,再除不掉了。

  他不想醒来,如果这是一场梦,如果在梦里他才能与她相知相守,他愿意一辈子都不要再醒来了,他都有好久好久没有感受到这温柔的触摸了,他就这样沉沉睡着。

  如果这个世间有能为人编造美梦,让人一辈子都活在美梦中的东西该有多好,那样,他就不会再痛了,不过,这样的东西或许真的有,他曾听师父提起过教宗,天禹教教宗正是传闻中的应国太子,那个无心于皇位的太子,也就是他的伯父骆灏,师父说过,伯父在死时留下来一枚沾着他心头血的追魂镜,而那一面追魂镜就能让人沉沦美梦之中,他曾不至一次的想要找寻那追魂镜,而哪里有什么追魂镜,就连师父他老人家也只听说过,并从未见过,何况就算他想去找师父,他也没脸再见师父了,他是练过降术吸食过阴魂的人,这一辈子,哪怕是死了,也不得再踏入天禹山一步,更不可能见到师父了。

  从小,他便不能按自己的意愿活着,他是应国最富盛名的妖魅公主,他的美足以令应国男子为之神魂颠倒,他向来也是自负美貌的,可他就算再自负美貌,也不愿让自己做个女人,他明明是个男子,却在生下来的那一刻起便刻意的被人当女子养着,或许正因为如此,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如意都拿他当姐姐来看待吧多么可悲,姐姐他才不要做什么鬼姐姐。

  在应国几乎无人不知妖魅公主,不仅因为他的赤发蓝眸妖冶的美,还因为他的残冷乖张的性子,他性格变幻无常,生杀予夺不过是他一念之间,或许仅仅因为服侍他的人长得不美,亦或长得太美都会招致祸患,是以,即使他再美,却没有一个男子敢娶他,当然,他也不会看上任何一个男子,因为他本就是个男子。

  可笑的是,他是个男子,还是堂堂应国十三皇子,却不能以真面目视人,即使他可以恣意的放纵,即使他手中掌握生杀大权,他依旧不快乐,也没有感情,不管是对母妃,还是对父皇,他一样的冷漠到几乎是冰冷如千年不化的雪山似的,他从来就不知道感情二字是何意思,若不是碰到如意,他怕是永远也不会懂得什么是感情,可感情却是如此让叫人痛,但他从未后悔过遇到如意,因为在痛苦之中,他感受到了快乐,与如意的朝夕相处,他是痛苦的,也是快乐的,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自己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