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2
  的时候,他听到易遥说,我的妈妈是个妓女。她是个很烂的女人。

  每一个生命都像是一颗饱满而甜美的果实。只是有些生命被太早的耗损,露出里面皱而坚硬的果核。

  5

  像个皱而坚硬的果核。

  易遥躺在黑暗里。这样想到。

  窗外是冬天凛冽的寒气。灰蒙蒙的天空上浮动着大朵大朵铅灰色沉重的云。月光照不透。

  不过话说回来,哪儿来的月光。

  只是对面齐铭的灯还是亮着罢了。

  自己的窗帘被他窗户透出来的黄色灯光照出一圈毛茸茸的光晕来。他应该还在看书,身边也应该放着杯热咖啡或者奶茶。兴许还有刚煮好的一碗馄饨。

  终究是和自己不一样的人。

  十七岁的齐铭,有着年轻到几乎要发出光芒来的脸。白衬衣和黑色制服里,是日渐挺拔的骨架和肌肉。男生的十七岁,像是听得到长个子时咔嚓的声音。

  全校第一名的成绩。班长。短跑市比赛在前一天摔伤脚的情况下第二名。普通家庭,可是却也马上要搬离这个弄堂,住进可以看见江景的高档小区。

  规矩地穿着学校地制服,从来不染发,不打耳洞,不会像其他男生一样因为耍帅而在制服里面不穿衬衣改穿t恤。

  喜欢生物。还有欧洲文艺史。

  进学校开始就收到各个年级的学姐学妹的情书。可是无论收到多少封,每一次,都还是可以令他脸红。

  而自己呢?

  用那个略显恶毒的母亲的话来说,就是,“阴气重”,“死气沉沉”,“你再闷在家你就闷出一身虫子来了”。

  而就是这样的自己,却在每一天早上的弄堂里,遇见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齐铭。

  然后一起走向涌进光线的弄堂口。

  走向光线来源的入口。

  这多像一个悲伤的隐喻。

  6

  易遥坐在马桶上。心里凉成一片。

  有多少个星期没来了?三个星期?还是快一个月了?

  说不出口的恐惧,让她把手捏得骨节发白。直到门外响起了母亲粗暴的敲门声,她才赶快穿上裤子,打开门。

  不出所料的,听到母亲说,“关上门这么久,你是想死在里面吗你!”

  “如果能死了倒真好了。”易遥心里回答着。

  食堂里总是挤满了人。

  齐铭端着饭盒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个两个人的位子,于是对着远处的易遥招招手,叫她坐过来。

  吃饭的时候易遥一直吃得很慢。齐铭好几次转过头去看她,她都只是拿着筷子不动,盯着碗里像是里面要长出花来,齐铭好几次无奈地用筷子敲敲她饭盒的边缘,她才回过神来轻轻笑笑。

  一直吃到食堂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易遥和齐铭才吃完离开。

  食堂后面的洗手槽也没人了。

  水龙头一字排开。零星地滴着水。

  齐铭挽起袖子,把饭盒接到水龙头下面,刚一拧开,就觉得冰冷刺骨,不由得“啊”一声缩回手来。

  易遥伸过手,把他的饭盒接过来,开始就着水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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