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5
  纸,垂在一旁。

  沈知书走过去,“听说殿下今日动怒,搅得帅司里人心惶惶。”

  他却似是没听见,只一斜眉,将手中的纸递过去。

  沈知书接过,目光一扫便皱起眉,“这?也太不合例……”眼睛上下瞥了几瞥,更是吃惊:“此人胆子也太大了!”

  他还是不言,闭了闭眼,方坐起身来。

  沈知书神色认真起来,一撩袍摆,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又仔仔细细地将手中誊纸上写的东西看了几遍,才拊掌低笑:“好一篇策论,这若是让冲州府衙里的人看看,真得羞死他们!连一个女子的见识都不如。”

  英寡这才抬眼,“太傅已将此人从州试除名。”

  沈知书诧然,又看了眼誊纸,“可是因此策论针砭潮安北路的吏治不效?”

  “太傅怎会是如此狭隘之人?”他低声道,“断是不能因这一人而坏了规矩。”

  沈知书扬眉:“可当年我娘殿试后犯事,不也是我爹力保她功名的么?怎么如今倒不惜才了?”

  英寡起身,朝他这边走来,“这怎能一样?当年太傅非主事者,且又是请母皇最后出面相保的。此次太傅主持潮安北路州试,下面多少双眼睛看着,安能不除此人功名?”他负手站定,“太傅若是不惜才,也便不会遣人将这个拿来给我看了。”

  沈知书笑道:“这么说来,殿下有保全此人之心?”

  他沉默半晌,眼底闪过一丝迟疑,“不知她做这篇策论,究竟是为民述情还是为己拓名……若是前者,定是个狷介之人,往后在朝中少不了要吃苦头,只怕还没露尖便会被毁了;若是后者,那也太没有城府了,求功求名者世间甚多,想要爬得高又站得稳,靠这手段是没用的。”

  “殿下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沈知书亦起身,“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女子,尚未历事,定是想什么便写什么了,哪里管得了那么多。若是此人当真是不可多得之才,此番被进士科除名,岂非朝廷一大损失?”

  英寡抬手,用力按上那纸,沉眉不语。

  孟廷辉。

  那一个清晨的那一双眼,那么澈亮无杂地望着他。

  他转头,又看了看笑着的沈知书。

  许是自己真的想多了……

  他微一晗首,声音轻凉:“拿上这誊纸去贡院,持我口谕,此人栋才不可多得,恩点为此次女子进士科潮安北路解元。”

  沈知书倒是一惊,“解元?殿下保她功名便是,为何还要点她为一路解元?此例一开,若往后别的行路也效法此人,该要如何是好?”

  英寡漠声道:“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潮安北路出了个孟廷辉。”他双眉稍紧,又道:“且看她在京中礼部试上能否再做高论。”

  屋外翠色满院,春机盎然,几只蝴蝶翩跹而舞,微风迎面带花香。

  州试放榜的那一日,冲州女学院墙外被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

  “借过借过,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严馥之拽着孟廷辉一路冲进人群,踮着脚使劲往前看。

  孟廷辉僵着身子,蹙眉道:“晚些来看也一样,偏你就急得像什么似的。”

  “我急?”严馥之回头,笑得跟花儿似的,“我才不急我自己,我是替你急!”

  孟廷辉无奈撇眸,望向人群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