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然后我就听见辟辟啪啪的声音:“那就只好用人工了。”

  沥川在德语区长大,生活习惯里有很强的德国作派,极爱整洁。他整理客厅,花掉一个小时,用软布擦掉了每个角落的灰尘。地板拖了三趟,我怕他滑倒,要帮忙,他不让。衣服分类扔进两个洗衣篮。

  他拿拖把时,从里面爬出两只蟑螂。被他用手杖拍死了。

  “那我干什么?”

  他扔给我一个遥控器:“看电视。”

  他去收拾厨房,洗了我吃早饭忘记涮的碗。厨房虽然小,可是比较脏,他花了两个小时才弄得彻底干净了。

  “小秋,每次炒完菜,锅底也要洗,不然就是黑的。”

  我昏,锅底从来就是黑的,人家还要锅灰呢。懒得和他理论,反正他也住不了几天,一切还会还原的。就胡乱地答应:“好的好的。”

  过了好久还没见他从厨房里出来,我问:“你干嘛呢?这么久还不出来?”

  “洗瓷砖,瓷砖不够白。”

  “这可是苦活,不过造福人类,您慢慢干。”

  他用刀子刮、钢刷刷。累得惨惨的。

  最后,好像干完了,他又问:“你吃饭了吗?”

  “没吃,你呢?”

  “也没有。我在外面等了你好久。”

  “哦。那你订了宾馆了吗?”

  “能住这儿吗?”

  “什么?”我跳起来了,冲到厨房对他吼,“王沥川,我的地方,你想来就来、想住就住啊!”

  “干嘛这样凶嘛?”他说:“我问你,上次你去苏黎世,我让你住哪儿了?礼尚往来,对不对?我没有别的意思,你的病还没好,我来这里,只是想照顾你一段时间。”

  “关你什么事?我让你照顾了吗?”我继续大呼小叫,“我的病早好了!”

  “犯得着生那么大的气吗?”他按住我的肩,“瞧你,还说病好了。一动气,脸都白了,一点颜色都没了。坐下来,坐下来。”

  我气乎乎地坐下来,他继续说:“以前都是你照顾我。上次你骨折,那个博士天天守着你,也没轮到我。这回总该有我一份了吧?”

  不提骨折倒罢了,一提这个我更来气:“你怎么知道我没别的男人?”

  他怔了怔,知道是诈,又笑了:“给翻译社打电话,是你的同事接的。她说你挺困难的,到现在也没一个男朋友。病了没人照顾你。你弟弟来了几天就走了。”

  我气愤地说:“闹心,是谁这么八卦呀?这人怎么什么都告诉你呀?”

  坦白地说,我没料到我会这么快就步入剩女的行列。翻译社里除了老总之外是清一色的年轻人,大家都叫我“秋姐”。听起来像是对业务尖子的一种尊称,我老觉得背后有点嘲讽的意味。其实我来昆明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逃避艾松。他从加州回来,给我打过好多次电话。还谎称开会,亲自到昆明来看我。见我长期不积极、不表态,这才没有了下文。

  “我说我是你在海外的叔叔。你父母双亡,所以我是你重要的长辈。何况,卫生间里的半盒安全套还是苏黎世的牌子。都过三年了,你也不扔了。”

  “我留着当橡胶手套用。洗脏东西的时候,一只手指戴一只。”

  他大笑,咣当一声,打破了一个杯子。

  “oo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