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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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瞪着一地散落的蘑菇,两条秀气的眉毛拧起。

  “喂,你想毒死大家吗?”

  一听这句话,马翠花心头鬼火直冒。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轱辘爬了起来,横眉立目。

  “信天游,你瞎咧咧啥?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少年一一指点地面,没好气道:

  “你自己看,都采的些啥。蘑菇的色彩艳丽,说明重金属超标,剧毒。漂亮颜色是一种警告,告诉你,我可不好惹。刚才那条眼镜王蛇也摇晃上半身,发出了‘咝咝’声警告,叫你快点滚离它的地盘。你光顾哼歌,反而越靠越近。”

  姑娘稀里糊涂,茫然道:

  “小天,你说话怎么跟老夫子一样,咿咿哦哦好难懂。重金属是什么金子,有多重?眼镜又是什么……还眼镜王蛇呢,明明是一条过山风,乡下也喊饭铲头。”

  信天游蹲下身,一一分捡蘑菇,反问。

  “老夫子是谁,也知道重金属?”

  马翠花赶紧帮忙,学他的样子专挑灰白黑三色蘑菇放进竹篮,摇头晃脑。

  “嘻嘻,老夫子是我起的绰号。他才三十岁,姓劳,住我家隔壁教小孩子的蒙学。常念叨人生之惬意,不如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听得人家耳朵起茧子了,烦不过。有一天就问沂在哪里,舞雩是什么。他回答不出,推说是上古流传下来的,没几个人晓得。”

  那么长一串古文,亏她能够背下,看来耳朵的确起茧子了。

  沂在哪里,舞雩是什么?信天游自然晓得,却不想解释。点点头转换了话题,问:

  “翠花姐,刚才怎么不闪开过山风的扑击?”

  听到一声“姐”,姑娘心花怒放,自豪地拍了拍高耸胸脯,大大咧咧道:

  “小天,姐是武者,聚气二层。以后谁敢欺负你就吱一声,哼,姐去揍他……可是,猛然间看见那条蛇,一下子懵了,不晓得躲闪。”

  少年闻言笑了,露出一口整洁白牙。

  “没啥,很正常。有些女孩子连老虎豹子都不怕,偏偏怕老鼠蟑螂……”

  马翠花摇了摇头,黯然道:

  “姐才不是小女孩子呢,嫁不出去,快变成老姑娘了。家里穷,长得又不好看,大饼子脸,水桶腰……你说的那些女孩子,一个个鲜嫩得跟花枝样……”

  信天游站起身,认真看了看她,道:

  “姐,你也是一枝花。”

  “啊,什么花?”

  “向日葵。”

  向日葵?马翠花的脑子转了好几转才反应过来,气呼呼举起巴掌。

  信天游哧溜跑开,一边捡拾散落的柴禾捆扎,一边解释。

  “向日葵有什么不好的?沐浴阳光,茁壮成长。”

  姑娘一把没打着,噗嗤笑了。

  “哼,蛮好,以后不缺瓜子嗑。”

  一盏茶后,两个人闲聊下山。

  “小天,你隔老远,怎么一下子把蛇打飞了?”

  “我就在身后,你没注意。”

  马翠花被毒蛇吓狠了,记不清当时场景,也懒得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