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室暗难挨暮,墙高不见春。
  日月蹉跎,时光荏苒。今天是我出狱的日子。九月四日,上午十点多,我同在一起生活了将近三年的同监室狱友一一道别,他们中很多人为我的出狱感到高兴,当然也有极个别的几个很是不舍,这其中当然包括「老吹头儿」,几个跟我关系不错的狱友也分别把要给家属捎的口信、联系电话塞到我的口袋里,叮嘱我出去後一定要帮他们把口信带到。    当然我也留了我的通信方式,并保证出狱後把最新的联系方式写信告诉他们,以後大家有什麽需要在外面帮忙的事尽可以找我。    道别了依依不舍的狱友,我跟随着刘管教去办理出狱手续,走在这熟悉的筒道里心情复杂。既有对即将到来的自由的渴望、兴奋,也有对出去後所即将要面对的前途的彷徨,当然也些许有对狱中的几位好哥们的不舍。    有人说:同学、战友、同事是一个人的一生中关系最好交情,可是我却要补充上:狱友,这一特殊的关系,在一起同吃、同住、同劳动好几年怎麽可能不产生感情呢?当然「老吹头儿」跟我亦师亦友的关系就另当别论了。    我收好《出狱证明》,清点了狱方保管的我进来时的物品,签字签收完毕,又把监服脱掉换上了父母给我寄过来的一套当下时令的衣服,这才跟着刘管教过了几道门卡,他把我送出了监狱的大门,临走时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诚恳道:「孟承宝,希望以後再也不会在这里看到你。出去後无论遇到什麽事都要挺住,千万不要冲动触犯法律。」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回了监区,重重地关上了那道厚重的监狱大铁门。    看到他决绝的背影消失在铁门後,我心中默然,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这种特殊的送别场合不适合说「再见」。    「啊,终於重获自由了。」我扭过身去振臂呐喊了一嗓子。这一刻我等了将近三年,监狱里没有自由不说,刚进来时还被狱头欺负、作践,更何况伙食还差的要命,天天吃没有油水的黄豆冬瓜、白菜汤口里都能淡出鸟来,谁不想早点出来那是有病。    夏末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暖洋洋的,碧空浮着一片片云彩。有的连在了一起,像一大团的棉花,有的几层叠在一起,像层峦叠蟑的白色山峦。四下绿意盎然,小草儿随风自在地摆动着身姿,一片片润楠也生长的颇为茂盛葱郁。    我拎着行李站在贵州平坝监狱的大门口极目望去不见一个人影,心下不禁有些黯然。虽然没人来接我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面对此情此景还是不免有些伤感。父母、亲戚都在数千里之外的山东,离贵阳这里太远了。而且我也反复叮嘱过他们不要来接我。    至於自己的新婚妻子丹丹嘛,早已经在一年前就委托律师来找我签署了离婚协议,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再联系了,她更不可能来接我了。    我和丹丹感情一直很好,刚进监狱时她还隔三差五的来探望我,可是慢慢地探望次数就越来越少了,直到最後提出了离婚,我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麽,但是我能够理解她,毕竟一个女人在社会上生活不容易,需要找个肩膀倚靠,我只是好奇她的新伴侣会是谁呢?是不是我认识的人?    忽一阵阵暖风吹来,卷起了地上的尘土、草屑,稍歇再了望天空,云层渐渐厚重起来颜色也加重了许多,不再是可爱的白色,刚刚还阳光普照的大地很快被罩上了一层阴霾。看着阴下来的天气我心情更加沉重了起来。    平坝监狱位於平坝县城附近,而平坝县地处黔中腹地,素有「黔之腹、滇之喉、蜀粤之唇齿」之称,东北距省城贵阳48公里。    我拎着行李、背着背包沿着联通平坝监狱的这条窄路,走向一公里外的贵黄公路主干道,好等那辆中午十二点左右路径此地开往贵阳班车,至於下一步是先回山东老家,还是回到我在当地曾经工作了三年多的单位我还没有想好。    十几分钟後我来到了贵黄公路主干道,找到了班车站牌,由於这里地处偏僻一般很少有附近的村民来这里搭车,所以站牌下只有孤零零的我一个人,我把行李放在水泥台阶上坐在上面,又从背包里取出了我进去前戴的那块西铁城全自动机械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