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奇遇
  陈无忌看着兰斯不见了踪影,才轻轻咳了两声,盘腿坐下,运转内息调节身体。

  过了半个时辰,自觉身体已无大碍,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关节,先走到那匹马的尸体旁。看着那双死不瞑目的红眼睛,他泛起内疚之情。

  “伙计,对不起啦,没能照顾好你。”

  陈无忌从马鞍上拿起自己的包袱背到身上,皱着眉看看渐渐西坠的烈日,走到一边搜寻了半响,捡起干瘪的水袋,又来到马尸旁。

  “伙计,你还得帮帮我,不要怪我啊。”说着他抽刀插进马尸颈间。拔刀的瞬间,鲜血喷了出来,陈无忌急忙把水囊凑过去,装了满满一袋马血。

  陈无忌看着被马血弄脏的衣袖,无奈地摇摇头,强忍住心里的不适。抬头辨了辨方向,提着刀往西方慢慢走去。

  耽搁了这么一阵功夫,正是午后时分,沙漠上温度最高的时候。陈无忌一边走,一边调整呼吸与脚步的节奏,只有实在酷热难耐的时候,才浅浅泯一口马血。腥气入喉,令人作呕,他张大嘴巴,大口吸气才压制住上涌的恶心感。残留在嘴唇上的马血很快被晒干,用手剥落的时候,让他觉得自己的嘴唇好像脱了一层皮一样。但是比起在沙漠中脱水的可怕,这样程度的折磨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陈无忌心里盘算着,这里大概正好处于玉门关与飞沙关的半路,无论往那边走,都有一百多里的距离。既然如此,当然是走去飞沙关和众人会合才是上策。路途遥远,他不敢施展轻功,只能保持速度慢慢走着。每隔一段时间,还得靠太阳来判断方向,以免偏离西方太远。

  也不知道翻过了多少座沙丘,踏尽多少黄沙。一袋马血被他喝得七七八八了,内心的饥渴感非但没有退减半分,还越来越炽热难耐。好在这时候太阳下山了,暮色笼盖大地,从未停歇过的热风也柔和了很多。

  陈无忌叹了口气,人在大自然面前是多么渺小,他显然低估了大沙漠的可怕程度。他扑通一声跌倒在地,挣扎了半响才坐起来。身上的黑色长衫,原先光彩照人,如今污迹斑斑,有血痕,有汗印,有泥迹。一张俊脸也邋邋遢遢,和叫花子没什么两样了。

  陈无忌内心下了一个决定,咕噜咕噜把水囊里的马血一喝而光,扬手把水囊丢得远远的,他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去捡起它了。他用手掰动双脚成打坐的姿势,气沉丹田,运转周天。残酷的环境中,生存的压力下,加上与兰斯势均力敌的一战,他隐隐感到自己的武道境界有突破的趋势。

  陈无忌沉浸在内功心法的运转中,沙漠的夜来临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睁开眼睛,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如今他的身体状态恢复到了巅峰状态,但他知道这种状态在高强度的行走中维持不了多久。不过对他有利的是沙漠的夜晚比白天凉快许多,不用与高温对抗能省下不少力量。照推算离飞沙关只剩下几十里的路程了,他打算一口气走过去。

  陈无忌长身而起。目光坚毅地踏步而行。

  就在这时候,他隐隐听到了风铃的声音。陈无忌愣住了,停下脚步,闭起眼用心聆听。夜晚的沙漠是寂静的,他听到了风过沙丘的声音,听到了沙石滚动的声音,甚至听到了不知名虫子爬行的声音。

  “叮,铃铃。”

  这次不会错了,是驼铃声。陈无忌蓦地睁开眼,精光四射。淡淡的月光晒下清辉,大漠泛起一层灰白色,连绵起伏的沙丘像巨龙盘踞。

  陈无忌定定望着前面的沙丘,感觉声响越来越近,不由紧握刀鞘。

  随着声响越来越近,一道人影渐渐出现在沙丘之上。他戴着宽边斗笠,柱着禅杖缓步而来。那清脆悦耳的声音正是系在禅杖头上的两个小铃铛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