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易弱水待三人离去,对白梦云道:「白女侠,你真的决定了?」

  白梦云一张匀红嫩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幽怨神色,但却仍有几分坚毅神色,说道:「易公子,小女自甘下贱,蒲柳之姿虽是不堪入目,但既然说定献身於易公子,岂有食言之理?」易弱水描了白梦云一眼,只觉得樱唇红润欲滴,肤白欺霜胜雪,真是一位绝世佳人,叹了叹气,对白梦云说道:「你随我来!」

  两人走过几道走廊,不多时已出了括苍派,易弱水虽受伤甚重,但步伐却丝毫不见减慢,速度极快,身形潇洒,犹如庭除闲步一般,行去十余里,只见一幢山中小屋,旁边还有一个极精致的小花园中,花园布置极见功力,在外看并无什么感觉,但走入花园后方觉山势雄峻,峡谷幽深,瀑布飞挂,涧水奔腾,山高,路曲,岩险尽集於区区一园之中。走入小屋,只闻一阵浓冽的花香,仔细一看觉得房间收拾得很整洁朴素,书架上摆着一个古瓷花瓶,书桌上有一盆冬夏常青的天冬草,东首一张梳妆台,西箱有两个箱子,最里面布置着一张红木大床,上面有挂着粉红色的纱帐,隐约可以看见红色绣被。

  见此情形,白梦云百感交集,紧索双眉,满腔幽怨,想起心目中那人,不由左手执剑微扣,倒别有一番风情。

  易弱水从书桌取出一包白色药丸,取出几颗服了下去,脸色登时红润起来,这会儿两人相对无言。

  过了一响,易弱水才轻声说道:「我为你唱段越剧可好?」越剧发源於浙江嵊县一带,即古越国所在地,故名越剧,唱腔委婉细腻,清新雅致,秀丽缠绵,清悠婉丽,优美动听,长於抒情,以唱为主,表演真切动人,广泛流传於江浙一带,但多为女子所演唱,有「女子文戏」之称,男子唱越剧倒颇为少见。

  白梦云微声答道:「我又听不懂越剧!」

  「我唱一段,给你说一段!」弱水轻轻一跃,从箱中拿出一把胡琴,清了清嗓子,白梦云却吓了一跳,这嗓音着实清脆明澈,柔和好听,清浓韵醇,却偏偏与女子无异。

  只听易弱水说道:「这变音之术,可是我费尽心机用七路剑法从小崑仑换来的!」崑仑派自三十年前分裂大小崑仑两支之后,小崑仑远走河西,中土的崑仑弟子亦自成一支,自称「中土崑仑」,声势大减,一般提及九大门派都不提崑仑派,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被小崑仑看中的剑法毕定不凡,但易弱水说话间甚是得意,一想到这,白梦云心情登时缓和了许多,说道:「用剑法换这无用变音之术,有什么好的!」他曾见易弱水与叶峙、罗天交手的情形,只见他轻功犹如鬼魅,出手连绵不绝,实是江湖中一等一的好手,却自贬身价,却学得毫无益处的越剧,更不要提以剑法换这变音之术,大为不解。

  易弱水笑道:「这可是我生平得意之事,占了天大便宜!不说了,来!听越剧!」

  「我一生与诗书做了闺中伴,与笔墨结成骨肉亲。」在白梦云眼中弱水竟是竟是说不出的憔悴,起腔感情真挚,悲怆激越,这一段正是红楼中一段黛玉焚稿,有对负心郎宝玉的愤怒和对世事不平最后的抗争,实是字字泪、声声悲,如泣如诉,更有一种悲愤血泪情怀。

  沉默片刻,弱水低声道:「我半生游剑江湖,匹马独骑纵横漠北,凡事以剑为伴,以血为亲,和这戏中人何等相像。」

  「曾记得菊花赋诗夺魁首,海棠起社斗清新;怡红院中行新令,潇湘馆内论旧文。一生心血结成字,如今是记忆未死,墨迹犹新。」不知不觉间弱水一双眼竟浸透了泪水,唱腔委婉流畅,富有韵味,连同曲调凄凉之极,如怨如诉如泣如慕的琴瑟之音,把缠绵排恻演绎地淋漓尽致。

  「我生平不求名,不求利,只愿与心爱之人相伴一生,但愿一生只恋一人,谁料想风云突变,天意弄人,情海生波,万丈深浪,把我打得头晕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