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一折、使民放铸,圣断皇图
  ——你要的,是高还是低?

  耿照一下被问懵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人说了,三日之内每天予少年一问,视回答决定教什么。既如此,这话里的“高”或“低”,指的该是武学罢?

  不对。耿照转念又迟疑起来:前辈人称“刀皇”,乃当世刀界巅顶,何谓“刀中至高”,没谁比老人更清楚。贻此良机,何人能为他指出天下无敌的刀,究竟是什么模样?

  况且,比起内功掌法,耿照于刀道一途,怕是高低俱缺,无论选哪个,难免都有遗憾。自入武林,他所习碧火功即是绝学,明姑娘取天罗香双修法门速成,更是天才般的手眼,既不失原初根柢,又添青霄进路,面子里子一应俱全,造就了少年一身深湛内力,练什么都是事半功倍,堪称耿照立身之根本。

  便数拳脚一门,也有得自娑婆阁木像的“薜荔鬼手”,招式理路毫不含糊,有所依凭,方能补益精进。乃至后来能够无师自通,解出三奇谷古卷内的“摧破义”重手法,亦是根源于此。

  但刀,就不一样了。

  初遇风篁,名门出身、得刀侯亲炙的初老浪人一口咬定,耿照“身上有刀”,却也不得不承认:对于刀法,少年岂止所知有限?根本谈不上登堂入室。老胡传授的无双快斩,蚕娘前辈的一式蚕马刀,与红儿共谱的霞照刀法,还有妖刀绝学寂灭刀……这些并未为耿照构筑出清晰的刀法理路,反弄得一片混沌,若能使出无敌刀境,尚且能扛隐圣一击;若使不出,遇鬼先生或豺狗围攻,不免险象环生,胜负难料。

  至于刀境是什么,耿照更是毫无头绪,仅有一丝微妙感应,却非百试百灵;而柳见残又是如何能金刀大马闯进他的识海,少年也非常渴望得到解答——

  耿照甩甩头,驱散脑中纷乱的杂识,叹了口气。

  这真不是贪,是两头都难啊。

  “我选‘低’。”斟酌片刻,他终于下定决心。

  “不怕入宝山空手而回么?”武登庸饶富兴致。

  “万丈高楼平地起。”既做出决定,便毋须纠结,耿照抬头微笑,大有松了口气的潇洒从容。“晚辈于刀法所知,简直空空如也,怕前辈示以高峰,我也听不明白。前辈若不嫌此问太蠢,晚辈想先从低处听起。”

  “答——对了!聪明的聪明的。”老人搓着手满脸谄笑,一身市井无良买卖开张的架势,哪还有丝毫绝顶高人的仙气?殷勤得教人浑身发毛,不惟荷包钱囊隐隐震动,连肝肾胆囊都有些发疼。“难得客倌半点儿不贪,谁家买菜不要把葱呢你说是吧?这题送分多年没人答对,今儿到时辰啦!来来来,买一送一、买高送低,掌柜不在随便卖,通通送给你!”

  “前辈,可我选的是低。那个……买一送一,买高送低……”合着陶实当叫头那会儿,老人也一并实习过,少年非但笑不出来,简直想哭。

  “一样的一样的。买低送高,又红又骚!咱们就从低讲到高,步步高升,大吉大利!这优惠只有今天有啊,明儿就没这种好事了。”武登庸脸不红气不喘,大手一挥,转头四顾,像是在寻找什么。

  这片中庭的设置分明是演武之用,两侧廊檐下还搁着石锁和兵器架子,可惜架上空空如也,并未摆放枪棒单刀一类。老人瞧了半天,终于放弃找把实刀的念头,右手五指虚握着,左掌横里一抹,怡然道:

  “剑长三尺,举世皆然。而刀无常制,须与身臂合:直臂垂肘抱刀,刀尖不低于耳,即为最合适的刀长;以寻常男子论,约莫是两尺五寸三分。此乃金貔、碧蟾乃至本朝军伍所定,三代因袭,沿用至今。

  “单刀的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