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今夕复何夕
  宣府北靠阴山、南临洋河,山川秀美、人杰地灵,素有“京西第一府”之美誉,自古为戎马驰驱之地,历朝历代,北方部族经宣府南入,使兵戈频繁,烽烟不断,现为大明九边重镇宣府总兵驻节之地,堪称“北陲第一重镇”。

  进入弘治年后,蒙古达延汗巴图孟克逐渐统一漠北,更是兴兵犯边,长城内外村堡数遭兵火。

  宣府城内的老少爷们不操心这些,兵戈烽火也总要吃饭不是,何况当今圣天子在位,众正盈朝,就算鞑靼小王子偶有兴兵入关,可正统年土木堡那会儿兵凶战危的,在罗、杨二位大人带领下,鞑子太师也先也没打下宣府来,就这个什么达延汗能咬老子鸟毛不成。

  可不操心国家大事总会有些别的事来让你烦心,比方现如今城内的酒楼“太白楼”的伙计就对着二楼雅座的一位爷愁的都要哭出来了。

  “二爷,求您心疼下小的,小的家中还有老少几口子指望小的呢,”伙计愁眉苦脸道:“丁大爷已经放出话来,哪家酒楼要是再卖您酒喝就断了谁的货,没了丁家的”刘伶醉“这酒楼生意还不得一落千丈,掌柜的非把我宰了不可。”

  “知道了、知道了,喝完这一壶就走,现在你给爷边上呆着去”一个十余岁的清秀少年不耐烦的应道。

  “放心,二爷,小的绝不啰嗦了”,伙计点头哈腰的退到一边,抹了一头的冷汗,暗道一壶就一壶吧,这小祖宗总算松口了。

  其实眼前的少年也算不得实在的奢遮人物,家里不过给纳了个监生的出身,但这小人为人四海,与三教九流打交道都能放下身段,城里的军余闲汉颇听他的招呼,且还是个顺毛驴混不吝的性子,惹火了他难保日后天天不跟一帮泼皮扯皮打口舌官司,那生意就没法做了。

  至于丁大爷虽为人方正,有诺必行,可毕竟是个心软好说话的,再说丁大爷现在不是没看见么,伙计得意的看了一眼闷头喝酒的少年背影,又皱了皱眉,“这小子老念叨的”装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少年仰头将杯中酒干掉,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现,“什么世道啊,老子寒窗十六年,久经考场,好不容易混到大学毕业,趁着假期出来游长城,竟然会被旱雷劈死,tm招谁惹谁了,就算照相摆的姿势烧包了点(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喊得台词装大了点(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抢了释迦牟尼的风头,可漫天神佛也太小心眼了吧,雷劈不算还他娘穿越!”

  看着自己眼下的一身行头,还行,老天没把事做绝,被魂穿的这位倒霉蛋虽不算豪门显宦,也还是个富贵人家。

  丁家酒坊自酿“刘伶醉”名传塞外,在城中也是排的上的字号,家中只有一位长兄,大了自己十几岁,平时摆着长兄如父的派头,耳提面命,倒从不曾亏待这位幼弟。

  可好日子自打去年长嫂进门是到了头,每日里立规矩、正家法,把个丁家二郎折磨的苦不堪言,整日跟一些军户子弟闲混胡闹。

  前日里喝多了非要试骑人骡马市里的一头大青驴,结果被犯了驴脾气的畜牲撂了蹶子,一头磕到拴马桩上,赶上那一磕也着实不轻,三魂七魄丢了大半,登时就晕死了过去,糊里糊涂被夺了舍。

  被闲汉送回家里时刚苏醒,才附身那会子还没有完全接收前人记忆,有点浑浑噩噩,人都不认识了,把丁家老大吓了个半死,赶紧请郎中看过确认无碍才放下心来。

  看着这个不长进的兄弟丁老大也是怒从心头起,操起棍子亲自行了一趟家法,把这货抽了两天才下了床,并被下了“禁酒令”,声称再敢胡乱荒唐下次直接打断两条腿,直到今日里丁大爷出去谈生意才找机会溜了出来借酒浇愁。

  “唉——!”一声长叹,现名丁寿的丁二郎摇了摇头,想想家中父母不知如何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