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心子弹(四)
猎物仿佛迷失在错落花海中的蜜蜂,触角绷直到僵硬。

  硝烟和酒在有限的空间里交织出腐烂的焦灼感,擦过伊丽莎白干燥的嘴唇带起一串火花。仅仅沾染舌面的酒到底还是在她的神经中埋入了迷醉的种子,目光的焦点隐约涣散,虚影晃动。某刻,土/耳/其男人使坏地将子/弹砸在目标的胯部,直逼男性最脆弱之处。墙上的人剧烈地痉挛一下,躯体脱离了原先的位置,伊丽莎白发出的子/弹不能变道,最终在目标肩上擦出血痕。

  她输了。

  “这是……”伊丽莎白咽下“犯规”两字,弓起背,环视四周放肆喝吹口哨的海盗们。

  “别紧张,”塞迪克扔了枪,有人接住了它,“时限已经过了,严格来说你没输……倒不如说――真是优秀的枪术,这次的奖励就归你了。”他揉了揉手腕,“不过可不能让这群贪得无厌的土狼看见。跟我去里室,我拿给你。”

  基尔伯特的声音几乎是紧跟着截住塞迪克的话头,“准备跑吧茜茜,我在巷口接你。”

  “我……”尾音迟疑地拖长,伊丽莎白按住被后座力震得发麻的右手掌,声音压低成一条紧贴舌底的线,“你换个思路想想,我所属的海军近几年的主要任务就是清剿北/非海盗,而现在他们的首领就站在我面前并将与我单独相处,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去他/妈的情报集。”

  “你有多少把握?”

  “尝试中才估测得出。”伊丽莎白松开手掌,迎着土/耳/其男人的目光露出笑容,“好啊。”

  ―

  酒馆的走廊往内有一段向上的台阶,矿灯挂在两侧,朦胧橘光划亮矿洞般滞黑曲折的通道。伊丽莎白目视着在灯光衔接不上之处模糊成一块黑影的塞迪克,估测着合适的动手时机。这里离大厅太近,稍微泄露一点声音便会招惹来大批海盗,况且周围看上去也没什么逃出路口。

  “这次的获怎么样?”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她呼吸一滞,“我是说,行动的获,西/班/牙船上的货虽然比不上从前,应该还有点油水。”

  “获颇丰。如果指具体数目,”伊丽莎白故作轻松,“我这种传话的还没有知道的权力。”

  塞迪克似乎笑了一下:“让你当这种跑腿的小角色,海恩兹克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走廊到了尽头,他推开那扇浮凸着大片奥斯曼风格的新月与叁角雕饰的门,柔软的松香像红茶表面的热雾一般游移着,他问,“你看上去可不像个海盗,怎么来会当这种要钱不要命的劫匪呢?”

  伊丽莎白将指尖揉进掌心,尽量让声音显得自然:“我是东/欧那儿流亡来的难民,正经地方不会接受我的。”

  “也是……那地方总打仗。”塞迪克摘下毡帽,伸手带上了门。手臂和墙一起组成接近牢笼的形状,“说起来,海恩兹克之前写信说要申请新的战船,具体想要哪条?”

  这种海盗的内幕伊丽莎白自然不得而知,她轻微耸了耸肩,示意基尔伯特提供信息。

  毫无征兆的,塞迪克突然朝她开了枪。枪口对准她肩前的鸟形胸针,以一个斜角向上,轰碎那枚玻璃混合黄铜的胸针,弹壳和玻璃金属的碎片像撞上礁石的海潮那样炸开,坚硬无机物构成的浪角在月的牵引下骤然没过她细白沙滩般的肩膀,留下无数鲜艳翻红的沟壑。伊丽莎白向后靠住紧锁的大门,血液从心脏位置开始冰结。

  “怎么?他没告诉你?”塞迪克的声音带上一种愉快的弯转,“还是没审问出来?”

  镂空新月灯散发的微光被土/耳/其男人褐色的发稍割得破碎不堪。伊丽莎白放开鲜血粘腻的肩膀,她动手了。或许没有预料到负伤的人能爆发出如此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