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雁门泪
  边关的风雪向来寒冷,驻守在雁门关的边军个个都动得缩成一团,不是围在篝火边,就是躲进营帐里。但韩显是个例外,戍边三年,他越发成熟,曾经的他或多或少还带着些年少轻狂,而今却已是银须暗生,此刻的他正端坐在自己的大营之中,也不添置柴火,正聚精会神的写着一封奏折:

  「臣韩显启:臣得陛下皇恩,戍关三年,深知任责重大,不敢一日懈怠,而今边关形式已变,鬼方一族已於十日前兵围庆都,匈奴一族覆灭在即。臣观此鬼方一族,深感其将士训练有素,作战勇猛,我大明边军虽也英武,但依旧不能及也,因而臣忧那鬼方一族若是做大,集草原之力再度南下,我大明恐有昔日大同之危,还望陛下允臣出兵,臣当结匈奴而抗鬼方,以安我大明边境。

  诚惶诚恐,叩请圣裁!」

  刚刚落笔,便又一文士打扮之人掀帐而入,见韩显在案上写信,笑道:「韩将军又在上奏啊,叫我说你还是安稳些吧,上面主张坐山观虎斗,你这三年都寄了十二封了,还不是石沈大海,毫无反应。」

  韩显听得此言颇为无奈,但依旧唤了亲信进来,吩咐道:「八百里加急,务必送到我爹爹手中!」

  「令尊韩老大人还不是得听左相的,这世上人呐,都得吃饭。」这文士继续感慨道。

  韩显反唇一句:「也不是人人都得朝那左相折腰的。」

  「是啊,右相一家不折腰,而今却是门庭冷落,听说慕容章的孙女都快二十了还在待字闺中,这不是无人问津是什麽。」

  韩显心中岿然一叹,不由得想起昔日那位英姿飒爽,一身白银亮甲的绮丽女子:「莫非你忘了昔日的惊雪将军!」

  「嘘嘘嘘!」这文士赶紧走得近些,急声道:「我说韩将军啊,这名字你也敢提,不怕军法处追究了,你要是想死可别连累着我。」

  「哎!」韩显怅然叹息,心中念着:「若是惊雪在,岂会管什麽皇命,若是此时率那威震天下的『饮血营』北上,莫说退鬼方,败匈奴,就是一统草原都并非不无可能。只是这一别三年,再也未见过惊雪的踪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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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廉儿,你说这鬼方当真有那般可怕吗?」吴嵩端着韩显寄来的奏折看了许久,眉头稍稍有些皱起。

  「父亲今日是怎麽了?」吴廉倒是一脸不屑的笑道:「父亲却是老了,连自己当初定的主意都要改了?」

  吴嵩微微摇头,将奏折递给了这不学无术的儿子:「今日韩韬那老匹夫又找我吵了,说再不出兵,总有一日会落得个国破家亡啊。」

  「哼,他还敢顶撞您,怕是不想要那身官服了罢。」

  「韩韬虽是莽撞,但对治军一事还是有几分眼光的,这是韩显递来的,若是鬼方真个灭了匈奴,若说他不会南下,连我都不愿相信。」

  吴廉听得此言,才稍稍觉得事态严重,当下接过奏折,草草读完後立刻急道:「那父亲打算如何?这就遵了那慕容匹夫之言,父亲可要知道,而今我们斗得正凶,若是此刻妥协,岂不叫底下的人看了笑话。」

  「啪!」的一声,却是吴嵩狠狠的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的茶水四溢,吓得吴廉身子一耸,但见吴嵩怒道:「若是国家都不在了,还谈什麽位高权重,还谈什麽笑话?」

  「是是是,父亲息怒,父亲息怒。」

  见得吴廉服软,吴嵩才缓过气来,稍稍摸了摸长须,缓道:「不过嘛,也不能叫那慕容老匹夫好过了。」

  「那父亲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