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临虚境
  东海辽阔无际,波澜壮阔,叶清澜依然是一叶扁舟独自返行,此次东瀛之行虽未能寻得琴枫,但与入魔後的夜八荒一战,却是让她思虑良多。人若是舍却了心中正道,凭借着「怒、欲、贪、妒、恨」这五种恶念修到极致便可化身成魔,那夜八荒本是武学奇才,平素与自己一般也喜博览天下种种,阵法五行、音律山水无所不精,可却终究被夜十方的死而蒙蔽,化身成魔。

  而自己呢?自己常年游历,求的是出世缥缈,无欲无求,她虽年岁不大,但所学渊博早已将这世事看得通彻无比,早在三年前她便爲这大明国运卜了一卦:「大明气数已尽,如今这般逆天而行,当真值得吗?」

  命卦之事,慕竹本不尽信,只道是上天所布之机缘,终归会在这世事变化之中而渐渐改变,可如今枫儿、桦儿相继受难,却叫她心中隐隐自责:「莫非,这便是我烟波楼逆天而行的代价?」叶清澜神识恍惚,身体又渐渐有了疲累之感,自南京大战她受伤以来便一直未曾休息,与夜八荒一战更是劳累过度,这世间至强的神女,终是累了。

  可她却不能闭眼,大海辽阔,这随着海风而跌宕起伏的海浪若是没了修爲抵御,怕是轻易便会将她那艘小舟给掀翻,叶清澜不禁想道:「我三岁随家父习武,八岁博览群书,十五岁便已不输家父,而後便开始游历天下,只觉这世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即便是学识惊人,也依旧觉着天地浩渺,既是如此,那我自小习武、自小苦读,又是爲了什麽?」

  海浪渐渐小了几分,叶清澜朝着前方一撇,海岸已隐约可见,慕竹稍稍断了思绪,飞身一跃,便已立于岸边,可她刚至岸上,忽然一阵狂风呼啸,叶清澜只觉一股绝大的气流自海上扬起,那海岸之处突然涌出一道巨大海浪,失去了叶清澜的保护,那小舟哪里还有反抗的余地,海浪一个猛扑,小舟便被拍打得七零八碎,再无先前模样。

  「是了,习武苦读是爲求知,是爲了极尽可能的征服自然,若自然便是天意,那若修爲达到极致,便能——逆天而行!」慕竹双眼微微一眨,一向风轻云淡的她脸上渐渐露出一抹微笑之色,双手负于身後,便朝着大海方向站定,久久凝视不语。

  一时间天地色变,层云渲染,大海之上风平浪静,微风乍起,荡起无数碧波涟漪。

  「这是?」远在东瀛的夜八荒忽觉天地元气激荡,似是在朝着中原海岸方向飞散,夜八荒心中更是一痛:「她,她要破镜!」

  「这是?」烟波府中,惊雪素月正与萧啓商讨向北进军一事,忽觉自己灵力激荡得甚是迅捷,萧啓感悟倒还一般,可惊雪素月竞相对视,眼中均有惊喜之色:「小姐,小姐要破镜了!」

  「这是?」远在陕北一带的南宫迷离骤然眼前一亮,眼中甚是兴奋,可旋即却又黯淡下来:「她终是要破镜了,而自己,却离她越来越远了。」

  「这是?」刚刚经历过一场肉欲鏖战的苍生妒正躺在床上喘着粗气,他一手搂着眼神迷乱的琴枫,一手缠着那娇小柔弱的清子,忽觉一股极大的压力萦绕心头,直压得他一时间喘不过气来。清子骤然见他面色越发难看,紧张道:「主人,你这是怎麽了?」

  「这世间竟有如此可怕的人!」苍生妒只觉这股压力近在咫尺,当即推开二女,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的随着这股压力方向而行,他本就在浦东海岸,与慕竹悟道破镜之地极近,故而这股压力对他影响最大,苍生妒走得越近,便觉体内真气动荡不安,不多时,口中已然溢出丝丝血红。而便在这时,他却见到了慕竹。

  若是曾经的摩尼教护法苍生妒,却是一定感受不到此刻慕竹的神奇,可如今他占有了琴枫的修爲,那对慕竹此刻之情形却是看得一清二楚。此刻慕竹虽是站定于海岸之上,可那周身不断散发出的金色气罩却早已朝着海上蔓延,元气所至,风平浪静,当真做到了以人力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