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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会这样的?为何会这样的!他身体一直很健康很壮健的……哎呀~你到底跟你爸说了什麽?为何好端端的要送医院了!不要吓我了!好不?」说着说着,小妈的一双眼睛已泛起泪光,惶恐急躁不安的顾盼,拉着我胳臂的手也掐得更紧了。

  收到我的讯息通知后,她第一时间赶来医院了。

  「……嗯。」很想解释,但不知从何说起。而且看着她如此心神恍惚,我知道当下解释没用,所以话到嘴边便打住了。

  「上天保佑,佛祖保庇,菩萨保佑……上天保佑!千万别让他出事……呜!佛祖保佑,菩萨保佑,求你们大发慈悲不要让他有事,呜……」嘴里喃喃念念的小妈,蓦地从掐住变得一把抱住了我的胳臂。这麽多年以来,我跟小妈从没有如此亲近过。我明白人在旁徨无助的时候,或最渴求的,就只是一个可供依靠的襟怀。她一路走来的坚毅情绪,也在这个满天神佛的时刻里崩溃,直接扑在我的身上放声大哭出来。

  看着急诊室里人潮如鲫熙来攘往,这一刻彷佛冻结了般,好像只有我和小妈二人停驻在这个时刻上。而且有一瞬间,我以为自己身在某个电影镜头里,站在老远观望这二人互相依偎的身影……这些感觉很不真实,令我有飘浮物外的异想。直至有个不知是医生还是护士模样的人走了过来,不知所云的说了一些话,我的思绪才被硬生生的拉回现实中。

  「那位老先生是你父亲,是吗?他患了急性脑梗塞,即缺血性脑中风……我直接一点说,你们得有一点心理准备。他这个年纪,这个状况并不乐观,就算强行做手术成功率也不高。虽然能在发病的三小时内送来,但老先生本身的血脂、血压也太高了,而且身体里的酒精含量高得可怕,他在病发之前到底喝了多少酒?平常是否也有酗酒习惯?」那个男的侃侃而谈。

  「请问你们是老先生的亲人吗?他现在需要即时住院接受治疗,请问你们哪位可以过来一下替他办理住院手续?」这个女的也同样滔滔不绝。

  ———

  从中午开始直到现在,已经是晚上的七时多了。这一段时间里,我们没吃没喝,只有乾等静候。从送医急救治疗,一个接一个的检查测试,再到送上病房,接上一条又一条的管线……看着几个护士院工联手合力将他搬上病床,整理床舖躺姿,为他插胃喉,挂点滴,装粪袋等等,我和小妈一直只能站在一旁袖手旁观,一点忙也帮不上。

  直至安顿好了,别人都离开了,这阵子的病房终于回复异样死寂平静。到了这刻,我终于在同一天里再次面对这个大烂人。但不再相同的是现在的他动也不动,对外界毫无反应,目光呆滞,遑论说话。看见他这样,一切不确定的想法都已尘埃落定。因为中风的程度很重,就算挨得过手术治疗,老爸亦会自此变成不能自理的半瘫废人,只能在病床上度过馀生。

  就这样看着老爸,这个探病感觉蛮怪异的。一般情况来说,我们总会跟住院的那个人闲聊问好,但现在我们办不了这个,只能茫无头绪的坐着看着这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躺在床上的模样。

  而耗了大半天,小妈也渐渐从激动归于平静,没多久,那个唠唠叨叨的本性也再次浮现,不断跟我抱怨这抱怨那,埋怨谁和谁为何还不见出现。为了让自己免受那厮的滋扰,我把小妈说服了,让她先行回去休息……毕竟现在,我们就算在这里一直蹉跎下去也着实于事无补。

  虽然我也很累,很想休息,但我还想多待一会……因为我知道再过一阵子,探访时间便会完结。

  自从把老爸送进医院的一刻开始,我陆陆续续的给大哥、小妈和明礼明信发了讯息通知这个事情。作为发妻的小妈想当然赶来了,但除她以外没别的。要不是发现老爸病发的人是我,必须负责送他就医,我猜想换个时空自己是收到这则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