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人间
�,我懂了。”

  其实这皇帝并未杀父弑君,但到底登基时不可避免地用了些小手段,甚至后来为了巩固朝政不惜手足相残——有些事情顺应时局不可不为,毕竟那是寰宇之内尊重一把椅子,人人趋之若鹜。可高处广寒,人以过身,少不得平添几许柔肠。兴许当初面对手足,尚且能眼一闭心一横下得了死手,可是随着岁月洗练,每逢佳节、故地、熟人,再见方才判词与未来,焉能不内心凄凄呢?

  于是乎,水流益发地湍急了……

  皇帝此刻也有些不确定起来,抬头望向那史官。醒梦仙人却似一点儿也不乎,神色中甚至有莫名心安。他站风雨飘摇小舟上,一把扣住了皇上手腕,温柔笑道:“既然是我引得圣上返生,又遭此变故,便以一粒宝药相赠替圣上压惊,可好?”

  皇帝一时间怔忡,然而转眼那仙人手已经搭了他左手随葬那串十八子沉香木佛珠上。只见金光一闪,再睁眼,佛珠三通位置已经被一粒血色珊瑚似朱玉所取代!

  “这……”

  “蓬莱有灵药,非仙不可享。但圣上九五之尊,却舍得废旧扬,这一颗‘遂心丸’横竖也是当得起了!陛下只需要让忧心之人服下,此丸入口即化,不出三日,事情定会依照圣上所想出现反应。”

  他话音刚落,天边立时劈下一道惊雷,仿佛是要打死这吃里扒外泄露天机东西。那小舟被惊得如同枯叶,盘旋河道内,打着圈儿却迅捷无比地向前漂移。弹指功夫,就被推到了一湍贯天彻地地激流瀑布之上!

  那醒梦史官却笑了,清朗眉目飘摇风雨中显出几番悍然耐看,抬头朗声道:“就是要你们送我来此处。世界变故自人心,你们不度,我自度了又有何妨?敢将累世怨魂化为我身,就该当得起一个逆天施为!”

  说罢,他不待皇帝反应,就反手薅住了他衣领,一把将人猛地攮丧了下去。

  雍正帝陡然两腋生风,惊呼一声便看见那小舟竟已自己头上五丈有余,而那小舟堪堪停了瀑布风口浪尖,醒梦史官是一脚踩船帮子上透脸下看。皇帝仿佛被幽冥神力撕扯着急遽下坠,而狂风灌脑之时,恍惚间只记住了一句谶语:

  “你记住,世间变数自人心。”

  ◆ ◆ ◆ ◆

  “四阿哥!”一声惊呼,一只温暖细秀手拖住了胤禛身体。

  雍正帝一抬头,佟贵妃尚且年轻貌美面庞就这样撞入了他眼底。他惊骇之余喉头滚动,却着实将佟贵妃吓得花容失色。一叠声地说着“传太医”,同时坐到他身边,以手掌轻拍他背脊。

  竟然是疑似他吃饭时候被肉丸子噎住了。

  雍正帝一口咽下梗喉中肉丸,对于自己“被噎死了又被噎活过来”觉着十足不体面。好久经官场,转瞬即找回了神智,望向身侧佟贵妃眼中毫不作假地关怀担忧,一句隔阂了几十年称呼便自然而然地流泻而出:“额娘,儿子无事。”

  说罢,他将手搭了佟贵妃腕口衣襟之上。

  直至看到那只只有稚童才该有软软手掌,雍正爷才终于确定自己确实是返生回到了康熙二十七年。而这一年,佟贵妃尚且健。虽不乐意承认,但是他心底到底是极其渴望温情,要么当年也不会因为佟贵妃怀了她自己孩子,而各种失措不安了。

  佟贵妃此刻见他平安,便着人到了一杯温水与他,松下一口气来轻声责怪:“看你平时挺精明一孩子,怎么也这般不小心?难道是我皇儿读书读傻了?”说罢抚了抚他肩膀,眼神中无奈宠溺真心实意。

  胤禛心头一暖,丧失了几十年亲情感官似那一瞬间逆袭回笼,失而复得喜悦混杂了经年累月思念,一时间竟平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