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半年
  时间飞逝,一晃而过,庄阜迎来了冬天,一小也放了寒假,而放假第一天的晚上,钟敛还在县委开会。

  唐鲤整理出了带来的冬衣,是前两年李淑玉扯新布换新棉花给她做的,特意留大了,现在这时候穿正好,她的个头如今已经要和钟敛的肩头齐平了,想来在这边营养得当,过不了多久就能超过钟敛了。小唐同志对此很是得意,她想着等她比钟敛高了,就能将钟敛抱在怀里了,而不是成天像个娃娃一样,老被钟敛抱着。

  就抱这个事唐鲤与钟敛说过两回,她年纪也大了,再这么抱来抱去也不好,钟敛每次都点头说好好好,之后也屡教不改。唐鲤只好被迫习惯了,只是严令钟敛不许在外面亲她的脸。

  又是月上柳梢头的时间,钟敛披着她那件破棉袄,打外面回来,她有些疲惫,头顶沾了一层薄灰,她将棉衣挂在衣杆,顺手将夹在腋下的一迭文件放在架子上,汽车发动的声音渐去,钟敛抬眼看向裹着棉被盘腿坐在椅子上等她的唐鲤,软了心肠,温声道“怎么还不去睡呢?是不是太冷了睡不着?我给你烧水灌水壶。”

  唐鲤摇了摇头,她秋衣秋裤外面套了毛衣毛裤,脚上也是套的毛线袜,身上热烘烘的,仅仅是脚不热罢了,她歪头看向钟敛,说“敛敛好像跟县委书记关系不好。”

  钟敛抬了抬眉,她快走两步坐在唐鲤身边,顺手一捞,唐鲤连着棉被被她搂进怀里,这时才道“是看了什么猜出来的?”

  “你前段时间跟我说,今年粮食收成不景气,春耕又旱,要谨防来年灾荒,但我看这些日子校里宣传还是报纸,都是稳中向好,秋收时为完成上面指标,较先前又多调了一批人去炼钢,”唐鲤顿了一下说,“人食五谷,又不食钢铁。”

  钟敛闷笑了两声,冰凉的手心贴着唐鲤的脸揉搓了两把。

  “哎呀!凉!”唐鲤气鼓鼓地把钟敛的手拍开,“说正事呢!”

  钟敛点了点头,说“是没错,郑书记待这个位置上这么长时间没挪过,谁不想借上面的东风更进一步,他也不例外。”

  郑养廉的年纪,再不搏一搏就得退休给钟敛让位置,老男人的自尊让他放不下架子给钟敛当配角,钟敛心里清楚,县委开会她能挂边的也不和这位老书记碰霉头。

  “那你今天是讲这个嘛?这么晚才回来。”唐鲤有点儿好奇。

  钟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郑书记今天上市里开会,临时会议说的是市里传达的一些内容,临结束了才跟我私底下提了两句炼钢的事情,回来晚是因为有些事情没沟通好。”

  唐鲤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眼,摸了摸下巴“你说的没沟通好是跟他吵架了吗?”

  钟敛摇头,把唐鲤扭向她的脑袋推回去,再用下巴压在唐鲤的脑袋上,“哪里就那么容易吵起来呀,都是要面子的人。”

  钟敛眨了眨眼,她不太会朝着唐鲤说谎。

  唐鲤觉得也是,一县的父母官,总是会在意脸面的。

  “不吵架,但也容易被使绊子吧。”新建区那边也是,唐鲤将手盖在钟敛搂住她腰腹的手上,“辛苦了喔。”

  钟敛看她乖得紧,凑上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唐鲤擦了擦脸,回过头呲了呲牙,露出还没长全乎的豁口牙床“都说了不要亲我啦!”

  钟敛压着她的手,偏就再亲了两口,然后笑了笑“你只说外面不让亲,家里也不让亲呀?你小时候还总在外面亲我呢。”

  唐鲤不接话,留给钟敛一个后脑勺。

  “好好好,”钟敛忙哄道“我知道了,唐宝宝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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