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导演居然在哭!

  五大三粗的汉子痛苦地半弯下腰,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得他直不起身来,透明的水迹源源不断的从他捂住脸的十指指缝间流淌出来。

  戏中悲壮的情节感染了很多人,不少剧组人员红了眼眶,但一个大老爷们……哭成这样,不至于吧?

  监制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一人一马上收回来,吸吸鼻子,抽出一包纸巾递给导演:“嘿,高导,你还老嘲笑我们多愁善感,看你现在这熊样!拍戏而已,都是假的。不过戚哥的演技真是神了,简直跟真的一样,我刚刚差点就冲过去救他。”

  高远摇头,抬起袖子胡乱蹭去泪水,哽咽着喃喃道:“演技?如果不是假戏真做,他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

  “啊?”监制一头雾水。

  高远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跌跌跄跄走向僵坐在马上的戚以沫。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二十步。

  时隔三年,戚以沫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拖着一口旧皮箱,长长的风衣下摆在风中翻卷。

  ——高远,你当年说的话还算数吗?

  ——只要你想演,我就拍,该承诺毕生有效,童叟无欺。

  十步。

  两人在玉门关荒凉的城楼上对饮,漫漫黄沙卷过荒野,天边残阳如血。

  ——我和他完了。

  ——早就跟你说过有钱人家的小崽子没一个好东西,你偏不信……哼,不过他有胆甩老子的兄弟,老子就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分手是我提的。看看这个……你觉得我还有退路?

  ——难道你打算……娘个冬菜的戚以沫,老子告儿你这事没门!你想都别想!

  五步。

  黄色土墙布满岁月的痕迹,一如风烛残年老人的面颊,联袂成片,又似一副斑驳褶皱的古卷。戚以沫披甲执锐,静立于这泛黄的流年里,默默堵住他的去路。

  ——我走了。

  ——你等老子抽完这支烟……抽完这根烟,我看着你走。什么破烟,烧得这么快!你等我去买包好的……

  ——二哥。

  ——别叫我,别叫我!老子才没有你这种想死就计划好一切去死的兄弟!

  三步。

  ——这是明珠路那套公寓的钥匙……不能亲眼见证你和大嫂的婚礼,真是遗憾。这算是我最后一点心意,虽然坪数不大,但胜在清净,地段也不错,你们是租是卖都行。

  ——至于我的骨灰,你也不用费心把它带回去了,就地埋了吧。这里就挺好,近有长河大漠,远能眺孤烟日落,能长眠于此,是我的福气。

  ——对了,还有件事要麻烦你。清明的时候帮我去陵园看看爸妈,烧点纸。他们没享过什么福,现在唯一的不孝子还跟着下去讨嫌了,真是……

  一步……

  仅隔一步。

  戚以沫却连等待片刻的耐心都不肯施舍,重重地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高远喉间溢出一声悲鸣,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千里之外的c市。

  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窜到一扇防盗窗下,左右张望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抓住栏杆,借力蹬蹬蹬翻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