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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聋子感到万分后悔。他悔恨自己不该立下那样的誓言这真是一句恶毒的誓言,怎么从来没人发觉过?“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这简直就是一句诅咒,诅咒他们会被死亡分开。他们该说“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离”。他就该那么说,他想,悔恨得五内俱焚,好像那样就能修补一切。他用颤抖的手捡起那枚没机会见证他们婚礼的失踪耳环。一个简单的、墨绿色的宝石坠子,能很好地衬出她的眼睛。她那双绿色的、生气勃勃的眼睛;耳环的坠子会划过她线条优美的下颚,再往下,是她纤细的下巴,她

  聋子感到他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他坐到地上。他那样堂堂的一个大个子,他那样坚不可摧的块头,他那样莽撞而无所畏惧的神,全都瘫痪了。他粗大的手指捏着那枚巧的耳环,像是一不小心就会再次遗失它;他下意识地把它攥进掌心里,那根小小的钉针就刺进他的肉里,骨碌碌冒出一颗颗滚圆的血珠。

  他想起她的血他这辈子都没见过比那更多的血。她修长的四肢被人切断了,扔得东一块、西一块,肚子被人剖开,两个柔软美丽的乳房因此软趴趴地朝两边撇开;她的头颅依然是美丽的,没有沾上鲜血;她双眼紧闭,神色安详,甚至还带着一点不可察觉的微笑,好像在做什么美梦。之前的那个晚上,她捧着他的脸,一字一句、一个音一个音地说“我怀孕了”,像是生怕聋子读不出这句简单的话;聋子读出来了,却一时难以理解。就像一个瞎子突然见到了花团锦簇的春光,就像一个穷孩子头一次吃到了奶油蛋糕,那样突如其来的、前所未有的幸福是在理解范围之外的,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摇着他,叫他哥哥,叫他傻子,一遍遍重复着告诉他,他们就要有孩子了。他终于明白过来了。他猛地抱起她,快乐地、毫无章法地开始大吼大叫,像个野兽,满脸通红,脖子上青筋毕露。他像是要把她吃了。他吻着她,像是永远都吻不够。

  他颤抖着,捧起她的脸,在众目睽睽下亲吻着她尸体的嘴唇,想把她叫起来;他脱下自己的衣服,盖上她彻底从内到外裸露的身体她的身体是属于他的,不能让别人看。到头来,他脑子里还是计较着这些小事,就好像他总计较着她对别人的笑容和温柔。倘若在平时,她一定会坐起来,要笑不笑地嘲讽他笨拙守食的行为。但她没有。她就躺在那儿,盖着他的衣服,像是正在小憩,像是做着美梦。

  “直到死亡,直到死亡……”聋子用低沉而难以辨认的声音咕哝着,搂着她的身体。他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