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吴庄( 一)红男绿女
看罢又笑又气,就不加思索回复道:抓革命,促生产。

  咱俩的婚事再拖几年!陆文景本来是气话,想激一激他,让他着急,让他失态。

  谁知这吴长红倒当了真,再不提早日完婚的话了。

  “木头人!”陆文景在心里埋怨道。

  这时,吴长红看见陆文景手里的火药子暗淡无光,就举到自己chún边替她吹。

  火星一乍一乍地映出他英武的脸。

  陆文景在暗夜里打量着吴长红硕长的身躯,心湖又荡起一圈圈涟漪般的轻柔和感动。

  ——这火药子是吴长红jīng选了南坡的革命蒿(这革命蒿是吴长红的二哥吴长方给艾蒿起的别名,因为它对蚊虫杀伤力强。

  吴长红的二哥在“四清”运动后就接任了村支书,现在又改称革委主任,在村里一言九鼎。

  所以他叫革命蒿,大家便跟着叫。

  ),忙中偷闲割下辫好并晾干,送给她暗夜中照明和防蚊子侵袭的。

  于是,夏夜的每一次约会,他(她)俩的漫步和谈心总是伴随着火星的别泼声响和革命蒿的幽香。

  这火星的闪烁便是爱情的照耀,这香烟的悠长飘袅便是爱情的缠绕了。

  各人的爱有各人的表现形式,面对的是梁生宝,你不可能得到卢嘉川式的关爱!陆文景本来是吴庄第一个聪慧敏感、玲珑剔透的水晶人儿,自然会感悟爱情的细节。

  ——细节虽小,但一滴水可以折射出太阳的光辉。

  知道他爱自己铁心铁意也就够了,又何必照着书本上的完人标准去苛求呢?陆文景常常陷入空落无依的不满足和责备自己过分苛刻的矛盾中。

  这对恋人从小学到高小都是同校的同学。

  吴长红比陆文景大两岁,高两个年级。

  但因为男的身板儿英武,女的灵巧秀气,都被吸收到校文艺演出队里。

  小时候一起打腰鼓,男一行女一行,二列纵队;男女两两相对,吴长红总是对着陆文景。

  吴长红的头上包块白毛巾,陆文景的腰里吊个红腰鼓。

  吴长红双手握铜镲,陆文景手里拿鼓槌。

  只要带队的老师喊“预备——起!”,吴长红和陆文景便“咚咚嚓、咚咚嚓,”拍打得有情有致。

  俩个妙龄男女,你看我,我看你,眼角眉梢都是喜悦。

  步调的一致、韵律的和谐、男女穿chā时的呼应,常叫老师选为楷模,给大家作示范。

  五九年全国上下“除四害”时,他(她)俩又同台演过“兄妹灭蝇”。

  六三年在学雷锋活动中两人又都当过“红旗手”。

  男女彼此的钦慕其实在孩提时代就产生,只是当时所受的教育让他(她)们把这种相爱相悦视为罪过,因此,从初涉情爱后他(她)俩所展示于外人的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十分地疏远。

  但是,只要遥遥地一望,脚底下一怔,满世界都是他(她)的人。

  俩人就这幺牵一牵视线,无端会心慌害怕,却愉快一整天。

  男欢女悦不用教,心一慌脸一热就知道是怎幺回事儿了。

  直到吴长红参军三年后复员回来,陆文景中学毕业后回农村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经历了“三大革命”实践的严峻考验,男的入了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