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骨感的现实
口遭到突然的打击让他有点儿透不过气,不过他还是要置张阳于死地,在张阳尚未站立的时候向这个饭桌上靠着的竞争对手扑了上去!他要凭借体重的优势与张阳厮打,彻底撕碎这个挑战自己地位的无知男人并警告其他有所图谋的蠢蠢欲动者。

  张阳不会总是那么幸运,这一次他没有躲过光头的扑压,也许是一种有意的承接,总之张阳和光头从桌面扭打到了水泥地面,四周的众多犯人没有一个人敢于上前拉架,他们自觉地围成一个直径很大的圆圈,给互相掐颈揪斗的雄狮以足够的征战领地,并不时发出兴奋的欢呼与号叫。

  虽然张阳几次想反过来把光头按在身下,但是肥壮的光头却稳稳地骑坐在张阳的身上,不给他任何扭转局势的机会,一双粗壮多毛的胳膊肌肉凸显,铁钳般的大手死死地卡住身下待屠羔羊的脖子,光头看到了张阳憋红的脖子和脸孔,他的胳膊不断加力,他力图通过僵持阶段的窒息性扼喉置对手于死地,甚至期待着张阳伸舌凸眼绝命的悲惨结局立刻就出现。

  张阳的双手有点儿徒劳地击打着光头的肋骨,这已经是眼前局势下双手自由活动空间里最为行之有效的选择,不过对于逐渐处于上风的光头来说,身体的软肋远不及被信任的前途重要,片刻的忍耐必将换来包括减刑在内的长久利益,此刻哪怕就是断掉几根肋骨也不能松手。

  张阳真的有点窒息了,他的大脑尚还清醒,还在不断提醒自己必须在三两分钟之内摆脱目前的胶着困境,否则小命休矣。在慌乱的挥动中,张阳的右手触碰到了一块冰冷光洁的物体,是的,就是刚才光头用来劈打自己面门的铁板。张阳毫不犹豫地攥握铁板的边缘,在光头拼命掐按的当口,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抡起铁板向光头的左侧太阳穴部位发出了致命的一击!

  “噗”的一声闷响过后,张阳感到了脖颈周围的力道逐渐消失了,光头目光呆滞地缓慢向右侧倒了过去,迟缓的动作犹如一部卡通影片的特写慢镜头,肥胖的身体“扑通”一声倒伏在了张阳的身侧,光头的头上不再光秃,除了脑后依旧清晰的非洲版图,一块不锈钢饭板镶嵌在他的左侧颅骨,深入寸许,在充分抒发了被压迫者愤怒情绪的同时,再次证明了人在危急时刻的力量是不可想象的这一真理。

  周围的看客们彻底震惊了,他们原本激荡的情绪和刺激的观感瞬间如同倒地光头流淌出来的血液般黏滞并凝固,意外的事件最后变成了事件的意外,这个结局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空间和智商范畴,在多次目睹了光头肆伤虐杀挑战者的精彩表演之后,他们已经习惯了光头在胜出之际爆发的炫耀性呐喊和警告性的肢体语言表达,目前的局面着实让他们呆若木鸡和噤若寒蝉,只要思维不是真的停滞了的囚犯都能够明确意识到:一个全新的囚所内部格局开始形成了。

  (二)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当一件事情如同预料到的那样发生时,更多产生的情感要素不是对于结局的接纳性认可,而是一种淡淡的忧伤。

  前妻对我的情感出轨表现出了不以为意式的豁达,这让我感到相当的困惑和不自然,就像一个因为淘气而打碎花瓶的孩子,没有受到母亲的责骂反倒会感到失望般的委屈,甚至是一场痛快的哭泣。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在卧室的床头灯下展开信笺,我对文字本身的怀旧渴望远不及对未来渐次清晰的前景感到憧憬。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我对卓云的情感到底是应该归入感情范畴还是归入爱情,我也不知道我对她的一切感觉是来自于信仰般的直觉还是理性分析的结果,抑或二者兼而有之?

  教父哲学的权威奥古斯丁说过,如果你不理解,信仰会使你理解。信仰在先,理解在后,所以你不要以为理解便于信仰,而是信仰便于理解。尽管后来爱留根纳在《自然区分论》里试图否定奥古斯丁的说法,但是前者的论断已经深深植根于我的内心,我隐约感到我对卓云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