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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来看她。今天上午,他觉得她很好,伤疤愈合了,血压很正常。接着,朋友们川流不息地来临,十二点半吃中饭的时候才停止。我一般在吃点心的时候到。我走了之后,她试着睡一觉,然后再接待新的客人。六七点钟的时候,孩子又抱回来,她用奶瓶给他喂第四次奶。开始几天的犹豫和恐惧完全消失了。他们之间由于分娩而中断的联系又开始了,而且比怀孕时更紧密。

  “我很笨拙……我不很清楚怎么抱他,怕把他弄疼,怕让他掉到地上……护士说孩子很结实,这样说没有意义!……你看他,他好像并不怎么担心他所面临的问题……他睡了,要吃奶的时候才醒来……他真的很可爱……”

  九点了。护士把孩子抱来了,孩子差不多已睡了一个小时。安娜累了,安慰我说,她很快也要睡。我离开了她,不像昨天那么担心了,但把她孤零零地留在那儿,我又感到很伤心。

  第05章

  我母亲从布列塔尼来看她的孙子。她觉得他很漂亮,说:

  “他的眼睛和额头也许像他母亲,但他长得像你,真是神了……”

  她给了我们各种各样的建议,我们一点没有采用或基本没有采用。不过,她资格老,有权这样。

  “你父亲眼下来不了。他一直很忙……你知道我们过的是什么生活……天天晚上不得安宁,总有那么多琐事……他星期天来,不是这班车就是那班车……当然不是明天……下星期。”

  这消息使我们感到很高兴:我父亲是个医生,从来没有休过一天假,也没休过一个周末。这次破例前来,表明他对此事多么重视。

  这种甜蜜和欢乐的气氛为什么竟然会使我感到有点害怕?我弄不明白。深夜,离开安娜以后,我带母亲去吃晚饭。我把这种想法告诉了她。她安慰我说:

  “瞧,你真傻……这一切都因为你太累了……你脸色很难看,你知道……几天后,如果你好好休息,这一切都会消失的……”

  我把她送到旅馆。我觉得自己的心里话让她也不安了,我拼命责怪自己。

  尽管我答应马上去睡觉,但我还是在马路上和河堤上走了很长时间。天一冷,街上就空空荡荡了。凌晨两点左右,我回了家,但睡不着。我看书一直看到天亮。

  第06章

  星期六。提供我六点钟左右就起床了,忘了刮胡子。安娜应该今天出院。孩子应该今天回家。我还不习惯叫他的名字——爱德华。但这个名字五天前就定下来了。市政厅的秘书在身份登记本上登记了我和安娜选的五个名字:爱德华、安东尼、瓦斯科、詹姆士、热内。她对这些拗口的名字并不怎么欣赏,但我们选这些名字,与我们的某些家族成员是外国人有关。

  我整理了一下教母帕斯卡尔昨天用鲜花装饰过的套间,确信一切俱备,就等着迎接孩子了:前两个星期保姆将跟我们住在一起,尽量让安娜好好休息。床、婴儿、秤、奶瓶、奶嘴、灭菌器、奶粉……似乎一切都备齐了。我在包里装了两件婴儿用的内衣、几块尿布、一个襁褓、一顶帽子、几双小鞋和母亲昨天送的一块大披巾(母亲已在归途的火车上),拿起篮子出了门。

  不到一个星期前,我走过这条路线,满心忧虑;在此拐弯,等待绿灯;在这个交叉路口减速,欣赏这些巨大的栗树,并在左边转弯,拐进医院的院子里。

  安娜坐在床上等我,大眼已经瘦下去了。她脸色苍白,当她站起来拥抱我时,脚步有点不稳。医生今天早上给她拆了线。几天后,她就会毫无感觉了。她蜷缩在我怀里。我吻着她的头发,抚摸着她的肩膀,劝她坐下来。因为还得结账,在住院部的各式单据上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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