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部分阅读
  表嫂一听,立刻反驳道:“再少也比你强,你累死累活的,工钱在哪啊?”

  舅妈赶紧朝儿子身上推了一把,让他少说风凉话,让儿子快去找包工头要钱去。表哥这才出了门,说今天要不来,我就睡在他家不回来了。

  亲戚之间的话是掏心窝子的,看到表嫂的样子,我就明白过来了,保姆并不像那些姐妹说的轻松,在家抹去泪水后就能进城换个活法。跟她们不同的是,我不过多读了几年书,读书是不能代替做饭带孩子的。

  这次串门让我很失望,因为跟那些同村年轻男子轻松的口吻相比,表哥表嫂的话实在太沉重了。回到家,我刚升腾起的冲动火苗又熄灭了。小弟反而幸灾乐祸,说姐姐还是留在家里好,外面坏人太多。还煞有介事地说他同学的姐姐也在北京做保姆,结果被人拐跑了,春节都没回来。

  父母对我上北京的想法一直保持沉默,父亲只说了一句:你才出校门,那外面乱得很,不像他们说的那样。

  阿莲的故事 3(1)

  希望就如同锅灶下的柴火,随着风箱的拉动,很快又复燃了。我最要好的高中同学来了,她考上了安徽大学,没忘了我这个老同学,春节一过就来我家看我。

  我忙丢下灶活儿,拉她进了自己的小房间,半年多了,我压抑得太久,总算有个交心的对象了。和她在一起,又像回到了校园,我们之间无话不谈。她为我没有继续复读而遗憾,说大学虽不像以前那样是跳出农门的唯一途径,可现在做什么,手里没文凭就算找到工作也跌价的,文凭不值钱,可也是敲门砖。她甚至想说动我父母让我重新复读,要不太可惜了。

  我拦住了她,说自己虽然有过复读的想法,但经过半年劳动“改造”后,变得现实了,现在已打消复读的念头。我向她打听这半年在大学里是怎么过的,跟中学差别大吗?她说天壤之别,然后跟我聊了不少大学里的新鲜事,说半年下来过得很无聊,还是过去埋头苦读的日子充实,在大学整天吃喝玩乐,根本没正经看过书。说着便从口袋里掏出钱夹来,让我看她男朋友的照片。我发现现在的她变化实在太大,说话是普通话,穿戴也很时髦。以前的她跟我一样,属于见男生就脸红的内向女生,现在她指着照片谈起和男朋友的交往过程,眉飞色舞的,和以前判若两人,让我有点接受不了。

  她讲述的大学生活让我感到很陌生,不是我想像的那样:象牙塔下,意气风发,激扬文字。她口中的大学好像成了自由散漫的天堂,没有管束,只有享乐。

  讲完浪漫的初恋故事,她又跟我说起了未来打算:先玩上一年放松自己,以后考个研究生,她想留在高校教书。说完她的理想,她问起我的计划,该不会一辈子献身于农业吧?我不知如何回答她,我对未来毫无计划可言,得过且过,没根没落的,一头雾水。

  她挖苦我说,难道就甘心嫁在乡下,做个村妇,过完一辈子?白读那么多年书了。我说,自己现在的境况是高不成低不就,家里人真的要帮我寻婆家了,刚相了一次亲。她笑了,说指不定下次来看我,我就抱上孩子在喂奶了。

  我想了又想,才吞吞吐吐地说出自己的打算:不想再这么熬下去了,实在不行就上北京做保姆去。

  本以为同学听后会接着挖苦我——一个高中生就这么点志气,居然想到要给人做老妈子了。没成想,同学非但没提出异议,反而跟我讲起在北京做保姆的好处来。她说,北京那是首都,保姆也是有档次的,远的不说,就她堂妹也是个北京保姆,现在每年能挣到好几千块钱哩,雇主包吃包住不说,空闲时间还教会她堂妹用上了电脑,给家里的书信都是电脑打印的铅字,可神气了。

  她堂妹读书不多,初中都没念完,做保姆还不到一年,春节一回来就脱胎换骨了,感觉像换了个人,不光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