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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下药后体弱禅位,可惜他还未禅让便一病未起,反倒叫倪珂得了先手。恰于此时,你母后不安其份,屡屡挑逗勾引,使得街头巷嗣谣言纷起。各加穿凿之下,满朝文武皆以为小王爷君臣乱伦,秽乱深宫。这倒让我另生了主意,不如借此契机将他‘奸贼’的恶名昭示于天下。我派人趁夜将那甄姓宫婢推入井内,并伪造血书嫁祸于他。”

  “世人狃于成见,要洗净也花了不少的时间。”

  “他自沾的恶名,怪不得别人。”费铎摇了摇头,似是无可奈何地生出一个倦寞的笑来,“虽说我自小恨他得紧,却又不得不服他,桩桩件件谋划得天衣无缝,便是我手下胡安这般最为忠心不二之人竟也违我之令,迟迟不肯出手伤他,好似有些人天生就有那般本事让人为他死心塌地”忽又长视我道,“皇兄,识文论武,我皆逊你一筹;可若说成就名垂千古的王霸之业,我却强你百倍,你信是不信?”

  “那是自然的。”点头一笑。

  “你自小便是如此。记得当年你我不过七岁,我将你带出废宫,相问是谁将你关于其中,你猝作了哑病,如何也不肯答。直到我说,‘罢了,想来那些宫人也是听人摆布身不由己,我不追究便是了。’你方才脱口而出的,竟是一句‘我似待字,只候郎君如是一声。’”费铎大笑出声,复道,“无论枢廷之上的六部九卿,还是江湖之外的平民百姓,明里对我父皇口呼万岁,背地里却无不咒骂乱臣贼子不得好死!而你这事事皆不上心的懒散性子,偏能揽尽人心。正如今日这攘臂一呼,竟能得这千众义士不惜以命相随皇兄啊皇兄,你叫弟弟如何服气”

  “旧朝三百十八年,父皇的江山不过二十余载。杀,杀不尽感旧之士;堵,堵不住悠悠众口”他攒紧眉头牢牢看我半晌,猝尔脸色凝重,目露杀机,“你在,便是复国;你亡,则是谋逆。此长彼消,大不相同。当日兵败我引残部入少林,实乃有意诱你前来,好伺机一举将你斩杀。纵然我费铎身负‘背信弃义’、‘屠兄戮父’的万世唾骂之名,也可保我费氏江山千秋万载!”

  笑了笑,并不作异诧之色。直眸看一眼他,道,“你若无别话相告,我这就告辞了。”

  回头欲走之时,我能感到费铎扬起了手刃——浑劲内力凝于掌间,似一柄斧柯对向我的后颈。轻轻阖上眼眸,风声刺耳,若有若无飘满一屋肃杀染血的腥味。

  不知时间涉过几何,一只手轻轻落上了我的肩头。我听见身后的人唤了一声,大哥。

  掉头相视,费铎微微勾起了唇角,两道宽眉之下,一双明亮眼眸极似当日稚子二人湖畔相识。他说,“大哥,可容你这混账弟弟这般叫一声‘大哥’你我兄弟二人许久不曾秉烛叙话,何不如斟一杯清茶置于案上,今夜便把烛长谈不眠不休,不啻寻常百姓”

  “我似待字,只候郎君如是一声。”言罢,与他同时大笑。

  第 63 章

  六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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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雾尚如一层驿荡薄纱,天还蒙蒙未亮,即与陆葵儿轻装下山。人多嘴杂反惹人眼目,仅二人乔装改道、穿林跃径倒也便捷得很。中途小歇,舀一捧泉水,未及送入口中,便听身后几声如同鹈鹕敲喙的步履轻响。一回头,笑了,原是故人来。

  “这条幽蔽小径最是难为人见,确是偷偷带人下山的绝佳去处。简森啊简森,你一世聪明,竟然此刻糊涂到忘了我也是少林弟子,你我自小在这少室山中拾菌采药、摸鱼捞虾,山形地势我比你还熟些。更何况你这一身檀药之香,十里外便也闻见了。”克郦安晃了晃手里的扇子,对我笑道,“我当差宫中,与太子身边的内侍宫婢都相熟得很,自然也知太子妃有孕在身的天大喜讯。那日见季少侠独闯少林,我还想着若不能将你带回京里交予玉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