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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我不能。”罗疏微微提高了音量,终于抬起头凝视着韩慕之,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你想的这个办法,我做不到。”

  “为什么?你不愿意?”韩慕之惶惑地追问,“你是不愿意同我回乡?还是不愿意做我的妾室?”

  “不是不愿,是不能,”此刻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心口凌迟,可她依旧在坚持,“达官贵人之家,我应付不来。”

  “你没有试过,怎么就知道应付不来?”灵慧如她,怎会不理解自己的苦心,韩慕之实在想不明白,“罗疏,这条路虽然曲折,却是最平顺的选择。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子,为何还想不透?富贵之家的人也没有三头六臂,你那么聪明有什么好怕的?”

  “很多事不是靠聪明就能应付的,”罗疏侧过脸躲开韩慕之的目光,喃喃道,“我没有那个心力,对不起。”

  她的态度让韩慕之有些灰心,失望之余却又难以置信,所以不甘放弃,只是放缓语调自欺欺人地安慰她:“可能是我提得太突然了,我不逼你立刻答应,你回头再仔细想一想,或者你希望我怎么做,都可以告诉我。”

  罗疏没有说话,心却一点点坠入谷底——世态炎凉,他不过是比照人情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她还能希望他怎么做呢?这一晚罗疏始终没有回答韩慕之,二人在拂晓前不欢而散。

  之后的日子里韩慕之一直想找罗疏深谈,却被繁忙的公务扯了后腿。对于县衙来说,秋后恰恰是最忙的时节,除了解决农忙时积压的诉讼,还要监斩犯人。偏偏再多的工作也无法使韩慕之麻痹,不安的阴霾在他心头越聚越浓,他疑心罗疏在躲着自己,却又拿不出实证——毕竟只要一出内宅,无论他走到哪里,衙役都会敲梆子提醒闲人回避,要躲他实在是太容易了。

  “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终于有一天韩慕之按捺不住,瞒着众人在三班院里找到罗疏,当着她的面问。

  罗疏低着头沉默了许久,直到最后才抬起头望着韩慕之,鼓起勇气回答:“我不想离开县衙,在这里我活得像个人,十七年来我从没有这么自在过。你若是真心待我,就别作任何改变吧,算我求你了。”

  “怎么可能不改变?”她的话让韩慕之既心疼又气苦,“难道你还想一辈子做我的下属?我总要替我们的将来做个打算吧?”

  “我们能有怎样的将来?”罗疏将双手从韩慕之的掌心里挣脱,无奈地苦笑,“比起做你妻子的奴婢,我情愿一辈子做你的下属。”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韩慕之凝视着罗疏,恍然大悟。

  不,她何止只担心这点,可其他的担忧她根本无法说出口。噩梦般的往事已经缠扰了她许多年,她为什么会沦落到鸣珂坊,那是她心口碰也不敢碰的伤疤:“对不起,我只是自然而然地喜欢上了你,这点我心甘情愿,从不后悔;可要我从此在你的后院里奴颜婢膝地讨生活,我还是做不到。”

  “我明白,你有你的骄傲,”韩慕之再次握住罗疏的手,无比专注地望着她,“以你的才华性情,绝不会输给任何一个大家闺秀,又怎甘寄人篱下?可是把你放在人前我根本无法安心,将你藏进深闺只是为了保护你。”

  “是因为刘巡抚已经在打听我的事了,对吗?”罗疏低声道,“陈县丞都已经对我说了。”

  “对不起,”韩慕之低下头,只觉得她的双手越来越冰凉,而自己的指节越来越僵硬,“如果我说自己能违抗刘巡抚,那只是在骗你。”

  “我知道,你们官场上不是有这么句话吗——‘州县官如琉璃屏,触手便碎。’如果刘巡抚不能提拔你,一辈子做县令就等于被官场判了流放。”罗疏垂着眼笑了笑,“我不值得你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