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六十九章 青山依旧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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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落西斜时,陈蔺观坐到她身旁:“我说,你听着。他的情况不太好,我们有两个方案,一个是保守的药物治疗,但实话说,他有钱,能买到的所有西药都是最好的,在这方面我们没有特效药。还有一个方案是手术,但这个方案危险很大,你也清楚心脏外科学的现状。”

  “你的建议是什么?”

  “我的建议是手术,他有极大的恶化危险。我很明白地告诉你,在现阶段无人能救心肌梗死之人,真到那时,谁来都无力回天。”

  她恍惚觉得这番对话似曾相识。

  她看他。

  陈蔺观说:“我已经给你找了临床经验最丰富的医生,对于这个手术,在法国,甚至在欧洲,除了我们没人能做。”

  他说完,又补充道:“我的教授无法上手术台,倘若手术,会是我主刀。”

  倘若是寻常病人,陈蔺观不会做出这个建议。

  在心脏上动手术,迄今为止他遇到的病人里,凡是有清醒意识的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会拒绝。就因为她是沈奚,他才有了这个建议。

  “当然,如果是保守治疗,我也会尽力。”

  她终于记起,为什么会有熟悉感。

  当初小五爷是否接受截肢手术,她也对傅侗文有过类似建议,连措辞方式也惊人的相似。陈蔺观说得对,她了解外科学,也了解心脏外科学。她想到自己在手术室用木工锯锯断小五的腿当时无惧,可现在,她怕了。

  傅侗文做同意手术的决定,用了两分钟。

  她在陈蔺观说完后,静坐了十分钟,还是无法拿定主意。她在内心为自己辩解,不是生死攸关的地步,她无法拥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你让我想一想。”她轻声说。

  傅侗文看她晚饭时食不下咽,主动承诺,这三个月都不会和任何人通电报,不会看报纸,更不会见大使馆的人。

  他也在有意识地tiáo整自己的心情。遗嘱是写好了,但他不想死,失败多了,人反而会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期待,总觉得就是下一步,就在明天,一定会赢回来。

  这心理和深陷金钱泥沼的赌徒没两样。

  可说穿了,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是押上了身家性命的豪赌之徒?

  白天人还好。

  到夜里,他的心绞痛再次发作,沈奚从另一张病床上翻身下来,脚才刚够到拖鞋,傅侗文已经自己吞下了药。他睡前留了心,药放在枕边手帕里。

  吃了药不说,还笑得像个孩子,在对她邀功:你看,我用药很及时。

  沈奚关掉灯,宣告结束“谄媚”。

  她在无光的病房里,换了床,倚在他身边,占了小小的一条床边沿的空间,守着他。她的手,轻轻搭着他的腿。陈蔺观的话在她脑中盘旋,倘若再恶化

  傅侗文靠着床头,这是一个漫长的忍痛过程。

  沈奚不做声,一动不动,呼吸的节奏也是控制好的,好似睡着了。

  “宛央?”他低声唤她。

  “嗯。”她应声。

  她也叫他:“三哥?”

  他也应了声。

  片刻沉默。

  “我想给你安排一场手术。”她和他商量。

  “你主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