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论
喝不了吗?”

  “不是。”他捧起碗喝了一口,“明天就回家了。”

  可他的家却不在了,至亲之人接连离去。

  十七听说了云蔚父母双亡,姐姐失踪,或许是喝了几碗酒的缘故,她觉得心里有些淡淡的伤感,“我们四绝门的人,都没有以前的记忆。”

  “被带回门里之后,要吃一种丹药,那种药会让人丢掉记忆,不记得自己是谁,家在哪里,亲人又是谁?”她又倒了一碗酒,慢吞吞喝着,像是在陈述一件和她无关的事,“或许长大之后,和自己的亲人面对着面,也彼此认不出来。”

  宁灵不再挑逗初九,安静坐在椅子里听十七继续道:“又或许某一日,会被派去杀了自己的亲人,”

  “我和十九都是十岁的时候被送进去的,我们的称呼都是根据日子定的,捡我的时候是四月十七,他是六月初九,我还有个师兄叫初一。”

  “你在馆里学的是伺候人那一套,捧得人高兴,忘乎所以。我学的是杀人,怎么杀人最快,流的血最少。”

  “这两样事一样的脏。”

  说到这里,她忽然对着云蔚笑了,“要是有机会,你想不想和我换换?”

  虽然隔着碍事的面具,但云蔚把目光放在着她炯炯的眼睛上,清凌凌的,却让他口干舌燥,狠灌了一碗酒。

  “想,杀人听着就比伺候人爽快。”

  “哪有那么简单?”初九喝的有些多,他早看云蔚不顺眼,“出师之前,门里每个月都要比试,生死不论,一百多个人里面只留五十个,你这样的,第一轮就过不去。”

  说罢他又轻蔑一笑,“不过你这种小白脸,说不准可以靠脸抱上堂主们的大腿。”

  宁灵则十分好奇地问:“那你呢?你不能靠脸吗?没有堂主瞧上你吗?”说罢捧着脸遗憾说:“他们真没眼光。”

  十七不理他们,走向窗边,晚风扬起了她青色的发带。云蔚也跟着站在窗口,他听到十七轻声对他说。

  “我觉得人就像一间屋子,亲人、朋友、情爱就是里面各种各样的家具器物,装点的越多,越显得华贵拥挤,可是没了这些东西,屋子还是会存在,无论高矮大小,它总能遮点风挡点雨。”

  死在她刀下的人不知繁几,大多是亲者痛,仇者快,但有时却是死者亲近的人把屠刀递给了她,对着尸体悲痛万分,面具下则是暗暗窃喜。

  所以她想,有亲人未必也是一件好事,只是不知道云蔚能不能想通。

  一个时辰以后,十七和初九,趴在桌上睡得很沉。

  云蔚在楼下牵了两匹马,等着宁灵。

  “好了,走吧。”宁灵从二楼窗户跳下来。

  “你确实他们不会突然醒过来?”云蔚又问,“你那药不会毒死人吧。”

  “不会,那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醉黄梁,无色无味,能迷晕人十个时辰。”宁灵补充说,“内力深厚的,少说也得四五个时辰才能醒。”

  “要不是咱们提前吃了解药,能睡一整天。”

  云蔚小时候学过骑马,虽然荒废多年,但基本的步法他还记得。

  他迟疑地揪着马缰绳,就听见宁灵说:“何况他们就算早早醒来,也顾不上出来追我们。”

  “为何?”

  “我在房里点了你给我的薰香,用了有一半呢,到时候他们孤男寡女的,哪还记得起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