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太羞耻了,她混乱的想。
  进化,探索,使命。

  昏昏沉沉的梦境里,一幕幕熟悉的场景走马灯般上演。两年前的,现在的,阿尼茨和洛里的模样在她眼前破碎又重合,拼凑不出合理的答案,唯一不变的是那双冰蓝色的瞳孔,自始至终落在她身上。

  那个雨夜,当自己痛苦卑微地乞求阿尼茨时,那双在她腰间用力的手似乎有片刻松懈。

  “尤兰达…”

  阿尼茨的嗓音喑哑低沉,不甚清楚地叫着她的名字——作为一个初代实验体,甚至连语言系统都没改造完毕。

  但他似乎真的因为尤兰达的哭泣而清醒,湛蓝的眼眸恢复了些许色泽,他盯着尤兰达,似乎在努力辨认着什么。

  一滴,两滴。

  尤兰达仰面躺在潮湿崎岖的草地上,被雨水砸地几乎睁不开眼睛。脊背硌地生疼,纯白的实验服已经污迹斑斑,冰冷的黏在她身上——她感觉自己舌根都在打颤,半句话都说不出。

  当然,此刻任何命令大概率都是无用的。

  紧贴着大腿的裤子提醒着尤兰达,还有最后的机会。她缓慢的向下伸出手臂,在自己的右边口袋里,有一根微型磁爆针,那是沃克送给自己的就职礼物。

  …

  “…这是什么?”彼时尤兰达捏着泛着银色光泽的针柱,郁闷的问。

  它被包装在一个精致的缎面盒子里,拆开前她还小小的期待里面会是一条漂亮的项链。

  “磁爆针。”沃克握着尤兰达的手摁下尾端的按钮,针尖瞬间闪出一道异常明亮的粒子射线。

  “看起来…很危险。”

  “对人类不会。但当你觉得难以控制一个机器人的话,它可以帮到你。”

  “是吗?”尤兰达语气干巴巴的。

  人类难道还控制不了自己创造的东西吗?她那时满心都是失望的情绪。比起获得一份就职礼物,尤兰达更在意的是——难道男友没有更多想跟自己说的话,或是传递的情意吗?毕竟他们可是即将一年都无法见面啊。

  想到沃克,尤兰达的心脏也像被丢进池子里浸泡,潮湿的心绪不由得发胀——她闭了闭眼睛,捏紧手里的磁爆针。无法否认,内心的天平在想起男友的名字时摧枯拉朽朝一方倾斜。

  而阿尼茨正认真地盯着她,对她复杂的情绪一无所觉。冰凉的手指抚过尤兰达的脸和唇角,似乎试图擦掉她面上不住掉落的雨泪。

  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

  “阿尼茨…”

  梦境的边际逐渐模糊,湿润的触感落在尤兰达的唇上。她瑟缩了一下,抬起手试图阻止那触感的来源,无意识中握住了一只温热的臂膀。

  尤兰达睁了睁眼,看到洛里那张无害的脸。他正坐在她床边,右手里拿着一根棉签。

  “你在…嘶…”

  她刚想说话,咸腥的味道就氤氲在舌尖,嘴唇似乎被她的口型扯裂开来,刺疼刺疼的。

  “你流血了。”洛里垂下头,用蘸了温水的棉签去润她的嘴唇。

  哦对,这是莎琳送给自己的那个家务机器人,尤兰达慢半拍的想起来——昨晚正是自己把他从雨中拖进房子来的。

  可后来发生了什么,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房间,又怎么躺在这里的?乱七八糟的问题像麻线揉成一团球。她想问,可嗓子干得像是在冒烟,多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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