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胭脂扣】二
  那支胭脂扣,如花戴了五十三年,无论之前它多么浓烈妖娆,如今,早已斑驳成不堪的流年……

  倚红楼的姐妹们从“如花”的房间散去之后,如花自角落里缓缓步出,无声又无息的走到床边,静静伫立,外面是嘈杂的莺声燕语,和流光溢彩几近的奢靡的灯火璀璨,如花立在床头,着着床上躺着的“自己”。

  床上的如花年轻貌美,肌肤若脂,云鬓沅媚,只是现在,这幅身体已经属于另一个灵魂。

  “七世无间轮回之苦,你才刚刚开始,就算□的身份低践,你也不该这般作践自己。”如花的声音幽然响起,哀婉低迷的嗓音使昏暗的房间瞬间犹如幽冥地府一般冰冷阴侧。

  躺在床上闭目装睡的鹤源猛的睁开双眼,这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刚才那帮女人明明已经离开了,为什么这间屋子里还会有女人说话,而且这声音虚无飘渺,像是在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但她却又一字一句听得真切。

  “谁?快出来!”鹤源试探的叫了一声。

  那飘渺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极轻,轻得就像一声叹息,“你占了我的身子,还来问我是谁。”

  鹤源倏地心头一悸,只感觉到浑身发冷,整个人已经惊起了一身冷汗,三天未进食的她早已没有一丝力气,只能坐在床上犹如一只绝望被困的猎物,连恐惧的力气都将丧尽,在她将要再次瘫软在床上的时候,她的眼睛终于适应了眼前的昏暗,于是,如花的身影就这样出现在了她模糊的视线里。

  从窗缝边渗进来的微不可见的灯光使鹤源勉强能看到如花的身形,一个瘦瘦高高的女人,面容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件旗袍穿在她身上,显得空空荡荡。

  刚才那帮女人走之后,她根本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也没有听到任何的脚步声,那么,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难道她一直都在这里,鹤源惊恐得几乎忘记了呼息。

  “你是谁?”鹤源声音沙哑的问向面前这个空荡的身影。

  对方的回答很简短,却让鹤源几乎昏厥,“如花。”

  她明明记得刚才那帮女人在的时候,口口声声的唤着自己如花,为什么眼前这个女人也自称是如花,难道……难道……

  鬼神之说,她一向不相信的,但是眼前的景象,要如何解释?

  “如花——”鹤源失神的呢喃着这个名字,难道她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花轻轻的在鹤源身边坐下,一阵阴冷的气息朝着鹤源扑鼻而来,这使鹤源下意识的退缩了一步,她呼息短促的一只手按着胸口,放大的瞳孔在这昏暗的光线里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这个恐怖的女人。

  如花捻着手帕的一角双手交叠的放在胸前,望着鹤源的眼神即怜悯又复杂,她缓缓开口,“你的名字叫施鹤源,你曾经是吴招娣,也曾经是蒋天颖,而现在你叫如花,是倚红楼的头牌阿姑……也就是五十三年的我。”如花每说出一个字,鹤源就感觉自己周围的氧气就稀少一分,她浑身的汗毛已经根根竖立,但是她仍在努力的侧耳倾听着,“因为你的父亲杀戮太多,所以你身为人女,要代父受七世无间轮回之苦,如今已是你的第三世——。我是如花,五十三年前是这倚红楼的头牌,与南北行三间中药海味铺的陈家少爷陈振邦相爱……”

  昏暗的房间里回响着如花幽怨缠绵的声音,她像一个倾尽心血的说书人,字字泣血的向鹤源诉说着她和十二少的故事,她本以为已经遗忘的往事,却在她重回这里之后,一幕幕鲜活的重演在她在眼前,一如当初,十二少仍旧在她耳边柔弱无骨的呢喃情话,仍旧手指温柔的轻抚她的发端,仍旧深情痴迷的注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