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三十九幕
  昏暗的灯光下,少年终于睁开眼睛。宛若山花尽数盛开,一瞬间的欣喜若狂,好容易才强压下情绪和眼底所有的悸动。下一秒,回归现实,之前所下的决定,被付诸行动。——年少的他是要离去,为了不伤害,所以选择离去。巨大的欢喜与巨大的悲怆交织在一起,在他的胸口繁复,如同最妖艳的花,一瞬间开出绝望的酴醾。

  少年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直到他快要消失在眼前。他说,用平静的口吻说着命令的话,——这也是少年第一次命令他:“不破真广,留下来。我要你留在我身边爱我。”如此喜悦的话,却不仅使得他的悲怆与哀痛没有尽数褪去,反倒更加层层叠叠起来,直欲搅得他无法呼吸起来。然而,正是在这种窒息感之中,一小撮可耻卑微的希望蔓延开来,——他是如此绝望地看着那些希望迎风而长,将他一点一点包裹,吞食干净。

  画面转变,偌大的别墅里,六个人围在一起。其中一个女子拿出一封信,各推到他和少年面前。他们安静地读完了信,脸上扯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像是完成了一个任务,他迷迷糊糊地看着年少的他连眼底也透出这股轻松来,迷迷糊糊地想着。

  “这是我们三个人的事情。”他的话语坚定而有力,决绝地排除了他人介入的可能。他的手紧紧握着少年的手,他看见少年冲他露出轻浅的笑容,他看到责问他们的女子哑然的姿态...心底,满满的欢喜。手下不禁更是用力了,像是想要通过这份力量传达给别人一些信息:这是他和少年的事情。两人的世界,容不得他人的指染。

  泷川吉野是他的,更容不得他人的觊觎,除非那人硬要脱离他的掌控。——他知道少年有这个能力。

  下一个场景,却是少年冷冷打破彼此的和谐气氛,毫不犹豫地离去,和那个女子。

  空荡荡的客厅,像是在嘲笑他的自欺欺人,空气中蛰伏着的尽数是冰凉。他看见年少的他张了张口,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目光里全是悲凉,如水一般的悲凉。

  他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直到很久很久,久到月光清冷地洒在了他的身上,他才“嗤嗤”地笑出声来。低沉的声音回响着,惊起一片又一片的寥落。然后,他踉跄着起身,回房。

  ...

  一直安静地闭着眼的真广从梦中乍然惊醒,月光泠泠从窗口倒映进来,圈定了一方凄冷。他伸出手拭去额头渗出的冷汗,再次轻轻吁了一口气,——原来又是梦啊。

  最近的梦境越来越频繁起来,如同有什么即将破茧而出般急促猛烈。

  他这么想着,半倚靠在床头,再次阖上双眼,努力平复了一下呼吸,试图将梦境中带出的那些情感统统摆脱。胸口,却剧烈疼痛起来。如同被数把刀一起割绞一般的疼痛,很快就令他再也无法维持闭眼的状态,额头的汗水也再次冒了出来。他睁开眼睛,按住胸口,嘴角不可遏制地上扬出一道嘲讽的弧度。——他在嘲笑,却不知在嘲笑三年前自欺欺人的自己,还是在嘲笑三年后自作多情的自己。

  命运,依旧如此残忍,令他无法欢愉起半分来。

  终于,睡意全无,也不想再次入睡体味这种“爱而不得”,真广起身。他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探出半个身子看向远处:今夜是满月,月光依旧皎洁,在漆黑的夜晚显得分外明显。四周是黑黢黢的一片,如同死寂,不带起任何生气。

  真广猩红的眼眸冷漠地看着这一片漆黑,眼底暗红的光芒流转,只是一言不发。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喉间不自觉溢出一声叹息。“啪”地一声,他终于关上了窗户,再次回到床上。

  黑暗中,忽的亮起一片幽幽的白光,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触发了。近了,近了,看清了,原来是光脑啊。紧接着,是真广骨节分明的手指飞快地在这白光之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