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暮光侵城(八)
  严大舅除了柴火和斧头,手里还拎了一只兔子。严大舅把兔子丢在地上,兔子的两只后腿被绑在一起,蹦跳不起来,“征娃子,熬兔肉汤。”把柴火放在地上,“有屋子里有不少纸,正好拿来引火。”

  骆征已经搭好了一个简易的天燃气炉架,听到他的话,笑着说:“舅的运气好,这地方还能抓到兔子。”

  严大舅呵呵笑着,“我去抽柴火,这东西从草窝里面跳出来,吓了我一跳,顺手一棍子就抽懵了。我去找引火的纸,把炉子生起来,一会儿把兔子皮剥了,我们也见见肉腥儿。”

  两只炉子生起来,屋子里立刻暖和了不少。

  严大舅去别处剥兔子,外面的天色黑沉沉,看不到天光了,风搅着雪花噗噗地打在窗户玻璃上,玻璃已经结了一层冰霜。骆征托着揉好的面团,往沸腾的锅里揪面片,坐在铺了毯子的会议桌上的骆衡手里捧着一颗苹果,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

  沉重的铁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来,在这样的时候传得很远。

  院子里响起严大舅的喝问声,还有回答声。

  骆征揪完了面片,用勺子在锅里搅拌了一圈儿,因为事先用了油盐炝锅,锅里散发出一种热腾腾的香味,在这样的寒夜尤其勾人。

  会议室的门打开,有人从外面进来,带进一股子冰爽的凉意,骆征抬头望过去,进来的除了严大舅,是两男一女。三人身上都穿着棉衣,虽然看起来很不合身。

  “外面的雪下的厚,我们的车子不小心翻在路边的沟里了。”开口的是年纪较长的男人,一米八的个头,十分干练,背着一个很大的背包,腰里别着一把剔牛刀。“我们想在你们这里借住。”

  骆征看着男人的眼睛,“隔壁有很多房间。”

  男人仿佛被突然噎了一下,看着骆征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下,“行了,兄弟,好在我们都还是人类,借借光,我们睡地上打地铺,中不?”这天儿,去别的房间没有炉火,简直找死。

  骆征没有再说话,用勺子在锅里搅了搅,锅里咕嘟咕嘟响,面快要熟了。

  骆征不说话,男人就当他是同意了,把身后的背包放下,放在墙角,把剔牛刀随手放在背包上,用这种姿态表达了他的诚意。

  年轻的男人,似乎他这个年龄还不足以称为男人,正是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有一双大眼,眼神清澈,声音清爽,“我叫陶成。”指着男人,“他是何玉军,”最后的女人,“这是姚红。”脸上的笑容单纯和善。

  何玉军帮陶成把身后的大背包取下来,放在他的背包旁边。陶成双手放在嘴边哈气,走到炉边烤火,大眼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他面容白净,笑起来十分讨喜。“谢谢你们,这么冷的天有个热屋子太幸运了。”

  叫姚红的女人年龄不大,和陶成差不多,二十多岁,长得算不上绝色,也是秀丽佳人。姚红进来第一眼就看到热气腾腾的面汤锅,她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吃过热食,然后是温暖明亮的火炉,最后视线落在骆衡手里啃了一半的苹果上。

  新鲜的水果蔬菜在这个灾难肆虐的末世比龙肝凤胆都要珍贵。

  “骆征,我弟弟骆衡,严大舅。”骆征简单无比地介绍了自己这边三人。

  “骆衡的眼睛怎么了?”陶成问,不掺杂丝毫恶意。

  “暂时的,过几天就好了。”骆征说,关了天燃气,面已经好了。

  陶成走到骆衡身边,摸了摸他的手。骆衡竟然乖乖地没有不悦。陶成摸完了骆衡的手,从自己衣袋里掏出一副翻毛手套,“给你用吧,出去时候戴上,外面天可真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