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古怪
  纪南星捏着金针愣了愣。

  治伤保命要紧,她没多犹豫,便点头道:“好,那便退婚。”

  肖成没听见裴逸先头那句,只听见纪南星说要退婚,骤然抬起头来:“纪娘子,你怎的这样落井下石?我家将军伤得这样重,你这时候退婚,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纪南星一个眼刀飞过来,将肖成吓得顿时失声。

  她是素净大气的长相,平素不笑时便有些冷咧,这时眉头一皱,倒令肖成想起天宝寺大殿里供的观音,有股子睥睨劲儿。

  肖成只好接着撩水给裴逸洗头发,不甘心地嘀咕道:“既然要退婚,为何还一听说将军失踪了便叫上我千里迢迢地赶过来……在上京等着岂不更好……”

  在肖成念叨间,纪南星已经飞快在裴逸颈后大穴下了针,他悄无声息地便晕了过去。

  纪南星舒了口气。

  这人太能忍,方才给他擦身时,他明明浑身是伤,应当痛得死去活来,纪南星只当他早晕过去了,没想到他始终醒着,只是一味地不出声不动弹。

  只怕也是动弹不得。

  纪南星从未见过有人重伤成这样,她一时间顾不上旁的,全副心神都在如何尽量治伤上,眉头紧锁着从诊包中翻出一把手掌长度、不到半寸宽的小小钢刀来。

  钢刀淬得极为锋利,刃口泛着幽幽的光。

  她走到车尾,附身仔细看了看裴逸腿上的伤口,又叫肖成:“肖成,你留神,待会儿你家将军若是痛醒了,你便一掌将他劈晕。我疑心他脊柱骨头断了几处,眼下来不及治,他一会儿若是挣动起来,带断了脊椎,可是要坏大事的。”

  肖成面色悚然,乖乖点头。

  纪南星稳了稳心神,左手找到裴逸腿上一块轻伤的地方按住,右手沉稳下刀。

  腐烂的伤口流着脓血,若是不将腐肉割了,一旦毒进血脉,便有性命之虞。

  纪南星原本还怕这刮肉疗毒会血流成河,没想到裴逸身上已经气血干涸,没有什么血可以流,钢刀所到之处,腐肉很快被剔挖干净,留下深深浅浅无数条伤口。

  饶是纪南星也对着这一片触目惊心的伤口犯了会儿难。

  最后她只得取了蚕丝线将深一些的伤口尽力缝合,浅一些的,只能涂了止血清淤的药膏,裹了干净纱布由它去了。

  这少了一半肉的双腿将来还能不能撑着裴逸站起来,她此刻已经顾不上了。

  从小爹爹便教导她,医者得有菩萨心肠,雷霆手段,更要紧的,是得有一颗不会轻易为外物所动的心,天塌下来,也得将活干了。

  待腿上的伤料理完了,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

  纪南星缓了片刻,拿剪子剪开了裴逸股间残存的亵裤。

  原本武将应当遒劲有力的大腿已经干瘦得不剩多少肉了,所幸看着没有什么外伤。

  纪南星摒着气抚了抚他腰底脊柱一带的敏感部位,裴逸却依旧蜷成虾米似的一动不动。

  她的手缓慢而温柔地再度向下,裴逸骤然醒了,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猛然背过手来,一把推开她的手,挣扎着要转身。

  肖成反应极快,扑过来按住裴逸,口中喃喃道:“将军莫动,纪娘子要给你治伤。”

  听见“纪娘子”三个字,裴逸似乎安稳下来思考了一瞬,接着却仿佛被滚油泼了似的,挣动地更加厉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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