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朝臣
  万平十二年腊月初十,大顺王朝皇室操戈。十六王爷引兵作乱,得玉玺,持之欲入圣殿以召令百官,半路即遭人截拿,其麾下党羽四下逃散,帝军历一昼夜尽数擒拿。帝返京中,龙颜盛怒,于殿上下旨彻查严惩。

  皇帝在金銮殿称帝那天,也是如现在这般,宫门各处还在厮杀混战,他一身戎装,意气风发的登上天子宝座,殿下群臣跪伏,虽然换了不少新面孔,脸上神情倒和当年并无二致,有人真心臣服,有人暗自庆幸,有人则惶恐不安。

  大殿门未关,申时外面突然风雪大作,冷冽寒风刮进来,令跪在地上的群臣瑟缩,再加上皇帝沉默的端坐龙椅上,眼睛里暗沉沉神色不明,陆续有各处宫门守将进殿通报,带着满身戾气急匆匆而来,又急匆匆而去,将殿内氛围搅动的更为凝重,有些新上任没见过大阵仗的官员险些就哭出

  声来,哆哆嗦嗦着甚至还能听到牙关打颤的声音。

  “启奏圣上,十六王爷余党尽数拿下,现已收押刑部大牢。”

  刚过酉时一刻,皇城内兵刃交接声渐停,有少年将军进殿,他身上盔甲染血,脸上几道伤口狰狞醒目,还在往外流着血水,但他毫不在意,随手用衣袖抹了把,跪在地上,声音里带着激战过后的兴奋。

  “厉将军辛苦了。”皇帝点头,终于开了金口:“众爱卿,都起来吧。”

  从未时跪到现在,外面寒风侵袭,殿上龙威压身,群臣们早就疲累不堪,如今终于等到皇帝令下,群臣如蒙大赦,立时山呼万岁,起身分列大殿两侧。

  皇帝起身,不紧不慢的在大殿上方踱步,目光从群臣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视线停留于站在左列第一位的中年清朗男子身上,他挑起嘴角,似笑非笑的唤了一声:“严相,朕不在宫内这段日子,有劳你操持朝政了。”

  严展玉二十八岁拜相,由皇帝亲笔御封。他辅佐皇帝九年有余,向来忠心耿耿恪尽职守,虽然不敢说尽得皇帝信赖,但自认并没有能招致皇帝怀疑的地方,两年来调查十六王爷同党的事他也有参与,但是皇帝突然离京到今日起事,却都没有知会过他,这难免让他以为自己有哪里得罪了皇帝。这会儿见皇帝指名,说出的话半真半假难以分辨,他立即出列,刚要跪下便见皇帝摆手阻拦,只得拱手弯腰惶惶然应了声:“臣惶恐。”

  皇帝顿了顿,再开口时语调里便多了三分真诚:“严相过谦了。十六王爷谋逆一案非同小可,严相你才智过人,办事严谨细致,朕命你全权负责此案,一个月内务必将这些乱臣贼子定罪问罚。严相可有异议?”

  “臣谢圣上赏识,臣必不负圣上所托。”

  与十六王爷勾结牵涉的,只这两年严展玉自己调查过的就逾百人之多,更有朝堂外那些江湖人士商贩富豪及地方官员,这案子要结清,非得大把时间精力,偏皇帝还催的紧。严展玉心下暗暗叫苦,更加肯定皇帝是看自己不顺眼,但圣命难违,现今唯有勉力应下。

  “好。”

  见严展玉面色难看,皇帝算是了却心头一件旧事,心情大好,连带声音都明朗起来,交待余下事务时,被点名的官员都因此松了口气。

  皇帝雷厉风行,作乱犯上的当日便抄家入狱,朝堂上无论有功没功,都借年关将近为由,大肆封赏一番。大殿上灯火通明,直到戌时,将所有事项交待清楚,皇帝才放群臣回去。

  出了宫门,有汗湿衣衫的经冷风一吹,回到府里大多病了一场,好在皇帝放人前,特允下三天休假,可以好好休养。

  皇帝如此迅速将后续处理完毕,无非是为了早日把薛历川接回来。离开仁王府时,薛历川虽然有所好转,但他始终放心不下,还是早早把宫内隐患除尽,也好快些把他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