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聊聊天
�都流到指头尖了。

  朱朱一边扯着程景明往办公室去,一边哭着给校长打电话,直言自己管不了这个班了。

  八班和十三班对昭阳中学来说就像是烫手山芋,丢不掉,但谁也不想接手。

  一群没有前途的渣滓,任他们自由生长就好,如果侥幸有一两株奇葩生长的旺盛,那大概是上天眷顾,但若是一路平庸或者坎坷,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毕竟都是一群只会打架和找事的烂学生。

  春和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红着眼四处乱蹿的兔子,不是想追求什么真相,也不是想要报仇,她只是无法忍受自己像个无能的废物一样,在所有的结局都出现之后,面对着这一切,回想自己过去,发现自己该做的都没能做。

  那种懊悔像是一根刺,深深地扎在心底最深处,每每回想的时候,都会告诉她,如果妹妹的死是一场合众谋杀,那么她就算不是拿刀的那个,也是视而不见者,同罪!

  她从知道妹妹死讯的时候就像是疯了一样,四处乱窜,乱发脾气,好像难过的要死了。

  可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俯身去反省自己的时候就会发现,发现自己内心深处的惶恐和卑怯,她自私地以为长大了一切都会好的,可是谁知道灾难临的这样近,那些没来得及做的事,都成了深切的遗憾。

  她曾经闹着转学,父母以江县教育条件不好为由拒绝了,她最后屈服。

  她寒暑假曾要求长住在江县看望妹妹,但父母以要补习功课为由拒绝了,她最后屈服。

  她曾经攒了很多钱,买了各种礼物给妹妹,但父母以邮费太贵等见面再送为由拒绝了,她最后屈服了。

  刚刚打电话听见母亲说“既然你坚持,爸妈也不是不开明的人”的时候,她眼泪差点儿出来,很多时候,不是父母在阻拦,是她立场不够坚定。

  这一年的暑假,知夏寄信来,问她暑假会不会来江县这边,她想了想,似乎还有很多事情没做,钢琴考级、散打班、还要提前回校复习,于是回信说:“我可能没空,等高三毕业了,我们一起出去玩。”

  知夏说了好几遍想她了,她说我也想你,可最后也没能说出“我放假就去找你”这样的话。

  当一个人活的幸福的时候,是无法对其他人的悲惨遭遇真正感同身受的,哪怕那个人是自己亲妹妹。

  以至于现在很多时候回想起来的时候,春和都会想起知夏信上的那句话:“姐姐,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特别想念你,如果我有钱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去看你了。”

  那时候即便她不回,但哪怕说:“我帮你买票,你来吧!”一切会不会就不同了?

  她不知道,但是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心口就绞着疼。

  如今挨了一顿打,终于清醒了。

  她知道,她接受不了的不是知夏的死,是原本知夏可以幸福的,而她没有努力。

  这会儿看着程景明身上颇深的伤口,顿时觉得自己很可笑。

  那些人说的对,如今人都死了,她发这些疯有什么用?

  还连累了别人。

  春和跟着朱朱和程景明往办公室去,其他人被教导主任堵在走廊里挨训。

  朱朱把药箱拿出来,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程景明,然后去了校长办公室。

  春和开了药箱,从里面取出来棉签和药水,比划了好几下也下不去手,最终放下了,看着他,“要不还是去一趟医务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