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正阳门下
>   忆君还有一位年长她五岁的兄长,唤做罗子君,两年前跟着征西大军出征,一直有书信传送至家中报平安,今天他也要跟随大军回城。

  天还不亮,罗大婶就拉着忆君起床,穿戴整齐后,带着小丫头顶着月色穿街过巷,候在这十丈开外宽的朱雀大街旁等待。

  说实话,忆君真还有点想念这位小哥哥。

  前世的她刚满一岁父母就离异,又各自组建家庭,她只有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从小到大所有的开支也由两位老人来负担,很少见父母为她做过什么。偶尔去父母的新家做客,始终觉得自己是一个外人。

  后来,上了大学,爷爷奶奶也相继去世。因为两位老人把唯一值钱的一套老房子过继到她名下,为争房产,她与大伯及父亲打了近两年的官司。

  既要兼顾学业,又要打官司,没人知道,那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等好不容易官司打赢了,同父辈仅剩下的那点亲情也都消耗殆尽。许久不联系的生母又找上她,亲热的像换了一个人,套过几次近乎后,大言不惭提出要和她一起生活,就为弥补这么多年母女分离的遗憾。

  她的心拔凉拔凉的,生母一家三口人挤在不足五十平米的小屋里,当然比不上祖父母留给她的那套三房两厅宽敞。

  绝情的话在嘴边晃悠了一圈,她最终冷声道一句:“没有你们,我一个人活了有二十年,以后也能活下去。”

  说完,她扭头就走,发誓一定要活出个形来,好亮瞎他们的眼睛。

  现在可好,在大周朝的天空底下等着名义上的兄长——实际却比她小上好几岁的少年郎,只因子君确实是个好哥哥,罗大婶更是一位十分称职的好母亲,他们给了她从未体会到的亲情与关爱。

  想着想着出了神,对着灿烂的朝阳盯得久了,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忆君忙用帕子捂了眼睛靠到墙根底下恢复。

  听见有人喊道,“来了,来了,他们进来了。”

  身边的人群又往前涌了一下,实在是人太多,说是往前凑,其实只不过是挤得更严实了罢。

  罗大婶翘长脖子望向正阳门方向,等了一烛香的功夫也只看到几个打头的兵丁策马开路,她晓得离大军进城还有些时辰,又转过身看女儿在做什么。

  见到忆君悟着眼睛躲在角落里,罗大婶不免慌了神,左右搜寻一圈,从家中带来的小丫头早不知跑到哪个地方撒了野。

  罗家是小户人家,买来的丫头都是权贵豪门挑剩下的,难免有点倒三不着四,只一样老实本份能说得过去。

  嘴里边念叨着丫头的名儿,暗暗发恨回家去好生收拾一番,罗大婶拨开密实的人群赶到忆君跟前,急切问道:“阿圆,你这是不舒服了?哪儿痛跟娘说,回去好顺道让大夫瞧瞧。”

  即使闭着眼睛,忆君也能猜到罗大婶的慈母模样,不由自己带笑说:“阿娘,不碍事,刚才不小心叫风迷了眼,缓一下就好了。”

  罗大婶轻吁一口气,没事就好,丈夫去得早,她只有这么一双儿女。儿子还好,从小海打胡闹,经得起摔打。可这个女儿,从生下来就没离开药罐子,前些年看着就剩一口气,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缓过来,不仅脱去一身病态还出落得水灵。

  若不是亲眼所见,罗大婶真当自己是做梦。女儿身子大好了,她更不敢掉以轻心,张望了一圈,见一旁有个石墩,倒也干净,拿出自己的帕子拭了又拭,硬按着忆君坐下休息,嘴里又絮絮念着小心身体之类。

  忆君轻笑应下,手下摩挲到荷包,取出两颗梅子糖,给了罗大婶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