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习武
sp; 他自小便长在戏班,随着班主漂泊天涯,演了十几年的戏文,只是眼下这场戏却着实是最难演的。

  演一个膈应人的角色,还要日日夜夜地入戏,还分毫不能出差错。

  何晏之觉得自己在水榭的每一天都是折磨。

  如果说之前的大半年来不过是受些皮肉之苦,那么眼下这个月却是身心煎熬,他想,自己再憋下去恐怕是要走火入魔了。

  可是,他怎么敢同杨琼说,自已不喜欢那些附庸风雅的诗词曲赋,不喜欢整天像戴重孝似的穿白挂素,更不喜欢每日沐浴熏香吟风赏月填词作画。这些事换沈碧秋来做或许是风流倜傥,但是他何晏之来做那是东施效颦,简直是四不像。

  他何晏之喜欢的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喝醉了倒头就睡,斗鸡走狗,混迹市井,管他衣服干净不干净,床榻舒服不舒服,管他吃的是甚么地里长出来的菜,喝的是甚么泉里涌出来的水。

  杨琼自己一个人疯也就算了,何苦要拖他一起发疯?

  在这样让人窒息的日子里,也唯有练功才能发@泄他心中的烦闷。

  所幸,杨琼教得极认真,他学得也极认真,练得更是刻苦。

  他知道,自己只有不停地练功,把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用到学武上去,杨琼就没有时间折腾他去学甚么劳什子的诗词曲赋琴棋书画了。

  他现在只要看到沈碧秋的那叠旧手稿就想吐,更遑论还要他照样画葫芦地依着写。

  如果可以,他真想一把火把那堆破纸烧了干净。

  但是,他如何敢?

  那简直就是杨琼的性命。每日他临摹完毕,必须要用锦帕细细擦拭,再放入匣中,不准有一丝灰尘沾染在上面。

  和一个疯子,能有道理可讲吗?

  不过,杨琼对他的天赋还是很满意的。

  两人有时会在院中一起练剑。起初,何晏之根本接不住杨琼三招,一个月下来,杨琼竟也能喂上何晏之二十几招了。只不过,何晏之发现,杨琼虽然传授他的是九阳宫的内功,但是教给他的剑术,却并非九阳宫的剑法。他所学的这路剑术中规中矩,沉稳而内敛,与九阳宫灵动变化的剑术并非一个路数。

  何晏之心里了然,这套剑法,自然也是沈碧秋的剑法。

  他其实很想对杨琼说,他不喜欢这套剑法,太过迂腐而正经。他喜欢杨琼自创的剑法,尤其是那套琼花碎玉剑,杨琼使起来简直叫人如痴如醉。

  然则,他不敢说。

  他惧怕杨琼。前一刻此人或许还同你温柔浅笑,下一刻,可能就是疾风骤雨、狰狞可怖。面对如此狂人,他怎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