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生死
您岐王殿下,小生斗胆直言,您的规矩着实不合情理,您既然传授我大哥武功,自然是希望他能行侠仗义,却又不准他在人前使用,实在是匪夷所思。况且,当时危机四伏,大哥若不抵挡,便要身死敌手,您难道忍心看着自己的爱徒命丧匪人之手么?”

  杨琼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为怪异的笑:“爱徒?”他微眯了眼,盯着何晏之,“你真是本事,什么时候竟然成了我杨琼的弟子了?竟然连我这个‘师父’都不知道?”

  何晏之冷汗淋漓,趴在地上磕了个头:“宫主息怒,晏之罪该万死!”

  柳梦龙却道:“大哥,男儿膝下有黄金。他既然不认你这个徒弟,你也不必如此卑躬屈膝。大哥在小生眼里乃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何罪之有!”

  何晏之心中叫苦,攥了一把柳梦龙的衣袖,想叫他闭嘴,却不敢在杨琼面前直言,怕到时弄巧成拙,惹得杨琼更加不高兴。

  杨琼脸色果然阴沉了下来:“他没有罪过,难道是我杨琼的罪过么!”

  柳梦龙却正色道:“昔日孟夫子有云,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唯有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岐王殿下应该知道,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您对自己的徒弟尚且如此残苛,仅凭一人之喜好而断人生死,况乎天下之民哉?自古威行如秋,仁行如春,学生久闻岐王殿下因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名被废幽禁,如今眼见为实,可见传闻亦非空穴来风。殿下不思己过,专治人罪,实非人君所为!”

  何晏之见杨琼的脸色越来越差,连忙打断了柳梦龙的话,低声道:“贤弟,你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对杨琼一笑,“我这位贤弟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呆子,对庶务一窍不通,宫主雄才大略,腹有乾坤,自然不会同一个书呆子计较。”他又嘻嘻笑道,“宫主花了十二分的力气救了我们,如今却转手杀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杨琼道:“好。我便念你在九阳宫服侍我日久,可以饶你不死。”他的目光落在柳梦龙身上,唇边泛起残酷的笑意,“你未经我的准许竟敢将琼花碎玉剑法传授给一个不相干的人,实在罪无可恕。”杨琼拔出自己的佩剑,扔给何晏之,“你现在立刻将此人杀了,我便不废你的武功。如若不然,你就自断手筋脚筋,从此滚得远远的,不要再叫我瞧见你!”

  柳梦龙紧咬着下唇,脸上倒没有什么惧色,只是对何晏之道:“大哥,我已拖累你许久,你莫要犹豫,杀了我便是。”他昂首闭上了眼,叹了口气,“只可惜,才微易向风尘老,身贱难酬知己恩!”

  杨琼道:“算你还有几分骨气。”他微微一笑,眼睛却盯着何晏之,缓缓道,“然而,你可知道,你的这位大哥不过是一个被我豢养在身边聊供寻欢作乐的伶人而已。平日里除了溜须拍马,便是巧言令色迷惑人心。从来戏子无情,婊@子无义,你为了一个无情无义之人甘愿送死,可对得起你十余年来寒窗苦读?可对得起白发高堂?可对得起天地君亲师?”

  柳梦龙诧异地睁开眼,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杨琼。

  何晏之在一旁只觉得气血翻涌,胸口无法遏制地疼痛起来,声音也有些发颤:“原来,宫主竟一直是这样看待我的么?”他垂下脸微微苦笑,喃喃自语道,“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杨琼只是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还不动手?”

  何晏之一抱拳:“宫主,恕在下不能从命。”

  杨琼仰天哈哈大笑道:“好!那你就自断手筋脚筋,滚吧!”

  何晏之默默看着他,突然下定决心一般从地上拾起杨琼的佩剑,低声道:“宫主,有件事你确实冤枉我了。我之所以下山,并不是盼着你早死,我只是希望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