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宣政
刘仁轨,同中书门下三品、同中书门下三品、检校太子左庶子李敬玄……这些人,都是朝中屈指可数的大员,也都是武后较为信任的人。她心念微动,伏下.身来,语态谦恭地说道:

  “儿贸然闯进宣政殿中,举止鲁莽,其罪不可恕,恳请天后责罚。”

  武后站在珠帘后头,透过一连串细碎的珍珠,居高临下地看着太平,许久没有说话。

  她素来最疼宠的,就是这个小女儿;可这个小女儿,又偏偏是最让她头疼的那一个。从太平出生开始,上房揭瓦、下池摸鱼,什么混账事没做过,简直就是大明宫里首屈一指的混世魔王。现如今小女儿长大了,嫁人了,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混账。

  武后转过身去,不再看太平,却厉声呵斥道:“既然知道鲁莽,还不速速退下?”

  “回天后。”太平端端正正地稽首两次,又将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才恭谨地答道,“儿以为,如今圣人染恙,朝中事务一概由天后主持,天后更应该保重身体才是。废太子贤纵容赵氏,又私藏铠甲于马厩,早已经是罪责深重;该如何处置,大理寺、宗正寺当有定论。”

  几个月前,大明宫中的太子还不是李哲,而是李贤。但李贤被查出纵容侍奴杀人,又在东宫马厩之中藏有盔甲,被盛怒之下的高宗和武后废黜。不久之后,高宗从雍州召回了英王李哲,将李哲立为太子,又将李贤暂时幽拘,等候发落。

  眼下武后不知为了什么事,忽然要将李贤推出去斩首,着实令人大感疑惑。

  太平抬起头,望着武后,一双凤眼中莹莹地流转着光华:“如今天后为废太子贤大动肝火,又与诸位……”她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群议,未免苛责。”

  与诸位……群议。

  与谁群议?

  武后表情一僵,想也不想,顺手抓过一本奏章向太平掷来,怒斥道:“放肆!”

  坚硬的奏章打在了太平的肩膀上,将她砸得生疼。她依旧一动不动地跪坐在珠帘后方,安静地垂下目光,恭谦柔顺,语气和缓,似乎只是在述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武后被太平那副样子气得肝疼,却只能用一根手指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气氛一霎间变得僵持,连太子也僵硬地转过头,似是警告似是责怪地说道:“妹妹,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阿娘素来宽宥,你怎么能说她苛责……”

  “你也放肆!”武后出声打断了太子的话,指着门口说道,“出去,你们全都滚出去!”

  太子表情僵了一下,嗫嚅着说了声是,躬身退了出去。殿中的诸位官员面面相觑,也都三三两两地退了出去。最后一个离开的是裴炎,他回头望了一下太平公主,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进来。”武后指着太平说道。

  太平伏跪谢恩,起身掀起珠帘,来到武后身边坐下。

  武后静静地望了她许久,才叹息着道:“你竟不凡。”

  太平垂首坐在一旁,安静地不说话。

  武后又叹息着说道:“你说得不错,阿娘确实过于莽撞了。这件事情,应当先交由诸位宰相群议,再交由宗正寺和大理寺办理,而不是由阿娘纠集几个近臣……”

  方才太平在“诸位”二字后头,刻意停顿的那一下,就是在隐晦地提醒她,此事不妥。若是别的什么人,肯定发现不了这细微的端倪;可武后一向心细如发,又是从小看着太平长大的,太平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只消只言片语,她就能够一清二楚。

  武后捶着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