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梨花酿(三)
�那人是凌洵歌,便使诈赢了点小钱。不料被凌洵歌看穿还了钱,这显然不够,凌洵歌那暴脾气不将你屠满门不痛快。

  偏生那时覃曜贪玩外出,不在家中,回来时瞧见凌洵歌对覃家二老施法,使他们自相残杀,并且杀红了双眼。吓得覃曜心肝直颤,怕凌洵歌发现她亦不敢再看下去,抹着泪跑远了。夜里想明白再度回来时,只剩两只鹤孤零零躺在那里。

  那个时候的覃曜尚不懂仇恨与悲伤,只觉得整个世间剩她孑然一人,甚是孤独。

  阿醇是不大待见覃曜的。

  阿醇是鸿蒙初开唯一一只食梦貘,轻酒和阿醇的第一次见面是太过久远的事,久远到双方皆早已记不得,久远到九重天上的天帝换了三任。

  阿醇这个名字,是轻酒取的,只因当时的轻酒正喝着一壶醇酿,便随手替它取了这名儿。阿醇打小跟在轻酒左右。它觉得这个多出来的小丫头片子。杵在它与它的轻酒哥哥之间,很不痛快。

  有一回,他们徒步行了两百里路都未遇见河沟,也就意味着覃曜没有鱼吃。轻酒掏出一根游玩时从招摇山摘来的食之不饿的余祝,覃曜却摇头不肯吃。

  途径一个小镇时,纵然覃曜的肚子已经叫唤了许久,可街边两侧飘香四溢的葱油饼,煎果子,小笼包都提不起她丁点儿食欲。覃曜愁眉苦脸地捂着饿痛的肚子,撅着挑食的嘴不说话。

  轻酒浅浅笑着,抬手拢了拢连衣帽。许是在人间游玩久了,熟悉地形,便对覃曜说:“出了镇有一条俞翠河,想必那里能让你饱餐一顿。”

  小摊上挑选胭脂的姑娘听到这好听的嗓音,转眸望去,瞥到那名碧衫男子。看到碧衫男子丝丝银发飘出,本以为是个七旬老翁,却难以忽略其惊为天人的美颜,那位姑娘玉指轻捻的胭脂盒悄然滑落,惊起一地的水波。

  到了所谓的俞翠河,覃曜整个人都快活起来,伸手往河里一探便是一条肥硕的鲤鱼。生吃活吞喂饱了自己,觉得无比满足,这才想起自家师父。

  回头看去,河旁的那颗满载梨花的树下,轻酒以手为枕,十分慵懒地躺在阿醇的身上小憩。

  晨曦透过层层叠叠的梨花投在轻酒的碧衫、发丝、颈脖间,覃曜深觉,他啊,大概是这个世上最好看的神仙。

  阿醇瞧见覃曜死盯着轻酒,不乐意地对着她嘶咆了一声。覃曜也不是好欺负的主儿,随手抓了条大鱼就朝阿醇砸去,不料手法不准砸到了梨树,不由梨花翩飞,风中流淌。倒是惊醒了落花下的轻酒,温润浅笑尽是风味,生生叫覃曜挪不开眼。

  阿醇急了,不再顾轻酒,直奔覃曜而去,嘴大张作势要吞她。轻酒反应极快,一个翻身飘散落下,叱道:“阿醇!”

  梦貘脚步一滞,覃曜得意大笑,露出一排雪白细牙。她倒也不怕,往阿醇嘴里塞了一条小鱼,而后蹦跳起来笑得无邪:“哈哈哈,你吃这个小的!大的我吃!”。说着又往自己嘴里送了一条大鱼。

  一旁的轻酒看在眼里,小姑娘不愧是锦色的闺女,心性亦如她那般顽皮。

  这两百年里,一神一妖一兽,踏过千山万水,看遍繁花艳浓。许多地方都曾停下脚步观望,但停留过最长时间的地方便是不咸山。

  轻酒早年在不咸山用法术搭了个小木屋,木屋前种了棵梨树。他在人间酿的酒皆存于此处,方便日后来取。

  覃曜极其欢喜他手下酿出的梨花酿,成日里缠着轻酒要梨花酿喝,轻酒隔三差五才给她一小壶。轻酒笑着说:“姑娘家不宜喝太多酒,若是传出去说他养了个酒鬼徒弟,那岂不太伤他堂堂上神的面子。”

  覃曜自认酒量不俗,何况师父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