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兮神尊
  九月十九,夙沙意于午时斩首。天降大雪,沉默了许多人。

  那一日,昌桦哭着指责溯镜,问她为什么要和夙沙复做这样的交易,为什么逼夙沙意走到了这么一步,为什么死的人是夙沙意而不是自己!

  “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情!什么是伤!”

  或许直到死亡,昌桦才真正的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夙沙意的,不是月下抚琴,不是两人对弈,不是零星花瓣赠,而是更早,在城墙之上,墙外的少年对自己的那抹笑容。说什么为国而嫁,说什么于千军万马之间救下了整个昌桦,说什么是自古以来第一个以国命名的公主。

  荒唐至极,至极荒唐。

  只不过是一个在城墙上喜欢上敌国将领的一个普通女子,不分国仇家恨,不懂何处为家。思及此,昌桦才觉得大梦一场,梦醒万物皆空。

  “他死的时候,也认为我是为了国家抛弃了他么。”

  这句话,像极了当初夙沙意问着溯镜的那句“她,也是这么想的么?”。此情此景,如同再现,溯镜后退了好几步,直直倚在隐乐怀里,昌桦却像想起来什么似的,一下子跑开了。

  看着昌桦这般颓废,憔悴,慌乱,痛苦的模样,溯镜嗓间一阵发苦,她缓了好久问道:“阿隐,我错了么?”

  阿隐看着昌桦跑开的背影,将溯镜转过身来面对自己,他看了看溯镜的面容,同样茫然无措,只好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我不知道。”

  昌桦此生,若有怨言,怕也就是错将自己的爱国情想的重了些,错以为自己的自控能力极佳,也错以为阿隐溯镜之类,能懂得情之一字。

  是夜,溯镜和阿隐寻她时,发现她倒在了绝经谷的一片桃花之间,一身红衣待嫁,美艳异常。

  死时全身血液流尽,发现时身体已经开始呈现半透明状,如同落无虚死时别无二致。

  “昌桦……”溯镜捂住唇角,感觉到心脏的抽搐,一阵难以名状的感觉涌了出来,怕这就是,昌桦所说的伤心了吧,她感觉到眼中似乎有些湿润,泪水顺势而下,毫无防备。

  阿隐说,她死前,不小心落入了绝经谷的幻梦之中。而这场梦,阿隐随手幻化,竟也将其浮现了出来。

  幻境中的场景是她远嫁当日的场景,漫天飞舞的柳絮,被风卷起在空中打着圈,漫无目的的飘着。她便站在城墙之上,身边还有一位少年。

  她抬手想要抓住一个飘在半空中的柳絮,可惜风还是没有把柳絮留下,刚触碰到时,柳絮就像是被一个隐形的力推向了远处。

  “我总觉得在等一个人,似乎很久很久了,可是他还是没有来。”她解开戴在头上的凤冠,慢慢的把它放在一边,对着她的哥哥,昌桦国的太子说,“我总是做一个梦,梦见自己穿着嫁衣坐在轿子里哭泣,似乎一直在喊着一个名字,可是醒来后永远不记得喊得是谁。可是我记得,总是在轿子里,拿出匕首刺向心脏,真的会疼,尽管这个梦我做了很多次,可是还是会一直疼一直疼,仿佛永远永远失去了一个名字。可是我还是不知道这个名字。”

  “而今天这个梦,和平时的有些不一样,尽管都是嫁衣,可这是我白天侍女送来的嫁衣,都是出嫁,可下面的是我亲自许下的出嫁。而且我知道,我不可能会在那花轿里用匕首自杀。这是国婚,是我亲口提出来的国婚,是昌桦目前唯一的自保了。”

  她看着远方,神色苍凉,她的眼中,仿佛有着许多悬而未落的泪,她展示了一代公主的自尊。

  或许因为是在幻境之中,她闭上眼睛,微微仰着头对着城墙外,一瞬间发色变成纯白,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