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二十五
  狐狸其实是没有名字的,连着后来最早认识的秦家太爷爷,也是叫着狐狸,于是就这样叫着叫着,它的名字便变成了狐狸。

  从有记忆开始,它就记着自己在流浪,从东边走到西边,从北边走到南边,然后就走到了从里秦。

  它走过了无数地,见过无数的狐狸,可就没见过一只身上长得有它这么好看没有一丝杂毛的皮毛。

  那会儿,狐狸皮正风靡,貂毛还没有兴起。

  狐狸后来回忆起来,也不能怪那秦家爷爷,森林里出现那一身漂亮白毛的狐狸,他能不举枪射吗?

  于是这就是孽缘的开始。

  狐狸喜欢把这称之为孽缘,可在外人看来倒更像是脑残粉的追星行为,结果这么一追,就是六十年。

  这六十年来,即便是活了几百年的狐狸都不得不感叹一句那时代发展的迅速,连着它这什么都不会的‘老古董’到后来都能说出一两句网络用语来。

  还有一点,狐狸感叹不已。

  那就是人类生命的脆弱,它记忆中浓眉大眼一身正气的男人,好像就是它一眨眼的功夫便是满脸的皱纹,膝下一群叽叽喳喳叫着太爷爷的孩子。

  而秦雯也不过是其中不起眼的那个。

  狐狸对她一开始的记忆,大概只是一个普通的秦家孩子罢了,漫山遍野的跑,混起来的时候跑到别人的瓜地里偷几个西瓜。

  反正这些小孩子在它眨了眨几眼后就变得满脸皱纹,然后再等它一眨眼后就化作一捧黄土,不知道埋在那山里的什么地方,就如那秦家太爷爷一般。

  狐狸对此并不会感伤什么,人的生老病死,自古便有之,对此不过顺其自然罢了,况且它也能穿越那阴阳的界限,如果要是想念不过是动动爪子从那阳界来到阴界。

  于是对于狐狸来说,缅怀故人停滞不前,永远都是最为愚蠢的事情。

  可有人偏偏不是这样。

  “喂,秦家老太爷,你这是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啊?”

  狐狸甩了甩屁股上的尾巴,这一枪打瘸它腿的男人什么时候显示出这么婆婆妈妈的一面来了。

  那满脸皱纹的老人只是摇了摇头。

  “我要等我老伴喽……”

  这种对话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狐狸在心中不屑的同时,却也满心的不解,就像它也不理解自己一个堂堂的大狐狸精怎么就自愿在这里呆了这么长时间一般。

  与从前一样,狐狸把这年从身上褪下的毛全部集成意一团,在一根一根的搓成毛线,最后打成毛衣。

  它也学上了那人间的习俗,过年的时候给那些小辈送点东西。

  只不过这狐狸身上没钱,也就只能集点狐毛给小辈打些毛衣罢了。

  每次打毛衣的时候,它心中就在暗暗嘀咕,现在的孩子都喜欢那花花绿绿的羊毛衬衫,它这用上好狐毛打出来的白色狐毛衣倒被嫌弃的不得了。

  这狐毛可不比羊毛,那柔上太多,打不出多少款式,于是年复一年的,狐狸打出的都是高领的狐毛衣,而会穿上的小辈也是越来越少。

  今年,狐狸掐指算了一下,真正还会穿它毛衣的只剩下了一个,还不是个小孩子。

  狐狸捋了捋剩下的狐毛,打个成人的毛衣还是够的。

  打了几十年的毛衣,狐狸早就练就了一手即使是那不分五指的狐爪,也能飞快的打着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