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到建康
  但这种念头刚一升起,便被巫蘅不留余地地掐断了,既然结局已不能更糟,倒不如用这问苍天偷来的机缘,此生此世便肆意一回。

  狂便狂到,纵是王谢家物,也不屑一顾!

  “叟,把那谢家郎君赠来的木屐扔了!”

  巫蘅的口气很硬,以至于柳叟黄眼浑浊地盯着她,讷讷间又问了一句:“女郎,这可是陈郡谢氏……”

  “无用之物!我不差那一双木屐,不需要谢家施舍。”巫蘅想了想,又道,“叟扔得隐晦些,趁着谢氏马车刚行,莫教人发觉,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柳叟实在想不通自家女郎的用意,便打听详细些:“那药材……”

  “那个留下。”巫蘅想了想,似乎觉得与前面已说的“不需要谢家施舍”极有出入,她咬了咬唇后,又不舍又撑着骨气,应声硬气道,“罢了罢了,叟一并扔了就是,本来也不过萍水相逢而已,谢家府邸太高,这恩惠就当巫蘅受之不起。”

  “是,女郎。”柳叟实诚地将那整个包袱都拿出去扔了。

  天色渐白,晨曦里浮出浅淡牛乳般的光来,谢氏车马林立,这些马匹高大神骏,皆是百里无一的千里良驹,皮相毛色亦是一应的整齐,马车自车辕到顶棚处处透着一种低调到了极致的奢华,极难想象这车里坐的是何人。

  离开扬州后,这一行人改道要走河道上船。

  江风漫漫渡江而来,远处青山藏黛,横斜满川的秀色。车方停下,一部曲腰配长剑提步行至马车边,透过车窗低语道:“郎君,那小姑看着机灵聪慧,却是个不识好歹的人物。”

  “哦?”马车里传出了一个低沉到了极致、也悦耳到了极致的声音。

  散漫之间如风摇青柳,甚至透着矛盾的超然和华丽。乍闻之下,恍如来自天宫的一阕清词吟诵。

  部曲皱眉道:“那小姑竟让人,将郎君赠予的东西,一应给扔了。”

  这倒是有意思,马车里的人似乎轻笑了声,倜傥风流无比,“她不知你家郎君是何人?”

  “自应是知晓的。”谢同直言不讳,“今早,有人亲耳听到她与她那老叟商议探论郎君身份之事,那老叟似乎有些眼力,知道郎君乃是谢氏嫡系,但……”

  后面自然不必多言,定是那小姑一意孤行。若非郎君大度,谢同当即便欲教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女郎了。

  马车里似乎有些沉默,谢同十分拿不准自家郎君的意思,眼见得江风又起,天色渐渐吹出一轮金黄的骄阳,里边的人叹了一声,有种看淡繁华的释然濯尘,“走吧。”

  谢同见日头不早,干脆应了,向前长喝一声,诸人驾车行进,往那江边泊着的大船靠近去。

  巫蘅将东西扔了之后,便当没有遇上过陈留谢氏中人,也不曾有过这段缘分,她有她的日子要过,有她的前程要投奔。

  柳叟驾着马车,巫蘅将王妪召入车内来,三人继续往健康城去。

  这一路上,他们三人结伴而行,路上倒也平顺安稳,实为罕事。但这也是无奈,巫家早几年就撑不下去了,债台高筑,巫蘅的父亲因为追债之事一病不起,风寒侵体,身子底又弱,不久后便与世长辞。树倒猢狲散,巫蘅一个弱女,除了依托巫氏当年的长房嫡系,如今的建康巫氏一脉,不知该往何处为生。

  临行前,巫蘅变卖了家中仅剩的财物抵了债,剩下的钱财充了盘缠。

  不日间,马车便到了建康。

  不同于巫蘅此前生活的颍川,建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