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是……”见自家的小姐如此说话,余一也只得朝着余慕娴磕了三个头,谢了余府待他的恩情。

  安泰地受过三叩首,目送余一离去,余慕娴适时停下往火盆中送纸钱的动作,伸指头点了点余下的火纸。

  一摞,两摞,三摞……

  明日似乎不用去棺材铺了。

  静心朝着余文正的牌位拜了拜,余慕娴起身朝余文正的书房走。她记得清楚,自家爹爹生时不仅有收藏友人信件的癖好,还身陷朋党之争。

  故自家的书房是极其危险的。

  思及余文正去的匆忙,无暇焚烧书信,余慕娴迅速移过书桌旁的梨木太师椅,高踩着伸手去探书柜顶上的木盒。

  余慕娴记得,她那爱哭的娘亲说过,柜上木盒是她爹爹最看重的东西,玩玩碰不得。

  取下木盒,见盒上有锁,余慕娴思忖片刻,躬身从自己的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娴熟翘掉了盒底。

  木盒盒底原是撬不掉的,奈何楚国工匠偏爱机巧。

  是故楚国木盒多是金器为底,木器辅纹。

  这便与余慕娴此行些许方便。

  翻阅着从盒中漏出的信笺,余慕娴忘记了时间。

  直到月华初上,光线不济,余慕娴才从信笺里抬起头。

  此番来书房实在是太过于机缘。谁能想到自家那闻名于世的重臣爹竟然与丞相密谋刺君?密谋也就罢了,还敢写出信笺?写出信笺也就罢了,还有人敢再信笺下留指头印?留手印也就怕了,还硬生生要把自己的官职名姓留在信笺上?

  一边记下此事牵头之人是太傅赵明玉,一边回想着方才强行记下的名号:太师冯远山、太傅赵明玉、太保李彦、大学士宋熙……

  余慕娴轻笑。

  原来第八个才是自家的爹爹余文正。

  按按有些酸痛的太阳穴,余慕娴摇头感慨楚帝时运不济。

  不济到不仅叛军临城,还四面楚歌。不济到重臣谋逆也就罢了,连亲儿子都想刺杀他……

  不过,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若不是太傅赵明玉牵头,余慕娴怕是也该忧心自己的脑袋了。

  世人皆知太傅与太子同气连枝。既是太傅敢在刺杀楚帝的事情上牵头,那太傅的立场便是太子的立场,太子的立场便是太傅的立场。

  是故,敢在信笺上留名之辈,如不是与太子立场相同,便是与太子利益相同。进而推之,敢于信笺上留名之人,定是太傅要保的人。

  若是太傅要保的人,那自然也是太子要保的人……

  想透这层,余慕娴便预感一个奸臣当道的时代即将到来。

  太子既是敢做出弑君之举,那他便需要在登基后给予信笺上的人惊天的酬劳,甚至要在皇权上,与甚多人作出让步……

  当年花朝国女帝承旨登基,尚且十载手无兵权。而血路铺出的帝位自然比寻常的帝位更难坐稳。是故,楚国太子登基之日,便是楚国大权旁落之时……

  除非,楚国太子楚弘德是个励精图治之君。

  可楚太子可能是励精图治之君么?

  计较着太子在邺城欺男霸女的传闻,余慕娴只得叹息楚国太子年且十七岁便生得如此忤逆实是生民之祸。

  起手把信笺揣到袖中,又把木盒底上好放回到木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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