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圣贤之书
  裴修带着后怕的情绪向唐煜讲起京中的变动,哪些人被夺职,哪些人下狱,哪些人全家流放,哪些人直接处死。

  唐煜听得暗自心惊,父皇这是宁可错杀不肯放过的意思啊。他在南苑行宫是休养,非是放逐,或多或少听到些风声,清楚庆元帝回宫后不久就将萧家前任家主萧衍派人刺杀二位皇子一事公之于众,着令三司排查朝中与其勾结之人,但未料到事情能闹得这么大。

  裴修讲了半天说得口干,端起已放温的茶水一饮而尽,向唐煜抱怨说:“叛贼萧衍真是可恶,竟敢刺杀殿下,搞得京中风声鹤唳的。”裴家是新贵,按说跟萧家扯不上边,可家里人口多了,总有些拐弯抹角的亲戚能跟这次倒霉的人家扯上关系,是以裴修有这句抱怨。

  “萧衍啊,真没想到是他,”唐煜慨叹着,搁到十年前,何人敢将叛贼一词与堂堂国舅爷,六姓之一的掌舵人,当朝尚书左仆射联系起来。那时的兰陵萧氏声势赫赫,权势滔天,一朝沦落,就从云端跌落凡尘。根据小道消息,当年是萧家庶支出首提供了萧衍谋反的罪证,因此萧氏嫡支以及亲近的两房人被斩杀殆尽,其余各房得以保全,唯有萧衍本人行刑前被人用一个模样相似的男子替换然后从刑部天牢中救出,随后不知所踪。

  唐煜本以为他窝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苟延残喘,没想到这位便宜舅舅本事大得很,逃亡路上还能□□出一批死士出来,上一世弄残了太子唐烽,亲手造就二龙相争之局,这一世策反了太子身边的侍卫,差点让唐煜丢了条胳膊。好在父皇够果决,朝中经过一番清洗,相信萧衍残存的党羽剩不了几人,日后难以掀起什么风浪,只可惜萧衍又像个耗子似的逃掉了。

  裴修接着说起崇文馆内念书的诸人:“贤妃娘娘病了,六皇子回去侍疾,一直没看见他人……”

  说笑了一会儿,裴修突然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清了清嗓子说:“我有些课业上的问题,想要请教殿下。”

  唐煜很不习惯他这幅模样,斜着眼睛打量着他:“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好学了?”他早就注意到裴修过来的时候怀里抱了个书匣子,还没来得及问呢。

  裴修打开书匣,取了一本书出来,唐煜眼尖,瞅见封皮写的是孟子。

  裴修只坐了个椅子边,身子尽量向前倾以挡住服侍人的视线,翻开书将里面的内容展示给唐煜:“殿下,您看这段话。”

  一副刻苦好学的样子。

  唐煜看清了书里的内容,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伏在湖蓝色的引枕上咳了半天。

  “殿下,您还好吗?”流朱担忧地问道,嗔怪地瞪了裴修一眼,上前为唐煜拍背。她经过裴修身旁时,裴修啪地将书合上了,在椅子上正襟危坐,要多正经有多正经。

  唐煜摆了摆手:“我没事,我跟阿修说会儿话,你们都下去吧。”

  流朱带着人退下。见无人打扰了,裴修蹭地一下凑近唐煜,眉飞色舞地说:“前日殿下来信说行宫日子无趣,我特意搜罗了些解闷的东西过来,怎么样,殿下满不满意?”

  唐煜回忆起书上两个用高难度姿势纠缠在一起的男女,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向他:“你才多大,就看起春宫图来了?”

  裴修嘿嘿地笑着,把书本面向唐煜哗啦啦地翻开:“不仅是春宫图,这是个话本子,跟我的小厮推荐给我的,叫《银瓶梅》。”

  “咳咳,”唐煜又开始咳嗽了,“《银瓶梅》,你看这个?小心被裴伯父抓到打你板子。”

  裴修回了个男人都懂的眼神,揶揄道:“听殿下说话的口气,莫非在宫里也听过它的名头?”

  唐煜无言以对,上辈子他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