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堂影难平
  题记:堂影难平过东阡,朔风瑟瑟倩魂犹。梦里花蔼蔼, 万象总森罗。无端陌上砂, 瞑色转乌啼。倒枕无眠绪,奈何天已明。

  皇帝身旁,由是寝殿之中, 愿意谁在侧侍奉, 不愿与谁在旁, 完全有权让谁退下, 更何况是在大行皇后的行祭之日。如此明点儿下逐客令,已是对淑妃最扫脸的事。

  皇帝一气之下进了东耳殿,将淑妃干凉在大殿上,心中有怨,可她又能怨谁呢?当初哭着喊着要嫁皇帝,蓄意谋取中宫皇后之位,好不易熬得皇后薨了,按着后宫资格来论, 最属贵重的便是自己, 如今冀望皇帝能有一丝恩重长情,谁曾想到, 伴君如伴虎,恩爱险中求,不知何时她眸中蒙上一层水雾,看不清了昭仁殿前那座紫檀玉字五经云蝠翠围屏,眼前凝结一团蒙尘, 使之遥裔阒然。

  皇帝对自己情不深,意不浓,鳌拜势败,阿玛也跟着殁了,真是树倒猢狲散呐,再恁如此,依我钮祜禄东珠现在的地位也等同副后,普天之家室,以皇室为最尊,本想就此宜室宜家,息事宁人,如今看来若想日日承平稳坐中宫之位,必要曲尽帝意,兴起这六宫后妃捭阖争心。

  梁九功讪讪地搓了搓手,偻着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淑妃娘娘,您请吧。皇上熬了好些天都没能歇上一觉,加之大行皇后丧仪,心情烦闷了些也是有的,您还不知道万岁爷么,歇不好就闹地儿磨人,您还是回去吧,说不准过些日子就想起您得好来了。”

  梁九功打断了她的思绪,正欲踅身回去,只见殿外一女子身着略嫌素简的云芝瑞草月色长衫,头上梳了惯常的小两把头,并不簪花只戴了一支月圆福寿玉钗插在头上,她眼中如黑耀石一般玄珠升尘,精微无涯。

  淑妃眉痕约弯,神色并不吃惊,只信步走上去自她周身旋行,方呦一声才道:“赫赫之名,熠熠生光啊,本宫当懿妃谁是,原来是你舒穆......”

  梁九功陪在一旁,连声欸叹,忙冲淑妃摆手,“娘娘,您尊口留神,皇上不叫提那个名,皇家私密,皇家私密啊......”

  “哦,不叫提啊?依着皇上的,那咱就不提。”她猛然回手,视之蔑如地衔住雪梅的下巴,“懿妃,你是咸鱼翻身,鲤跃龙门呐?本宫倒想请教请教,你是如何颠倒乾坤,蛊惑皇上的?”

  雪梅拧着眉看向她,“淑妃娘娘,您失心疯了吧?”

  梁九功慌了神,脸色煞白,忙挥着手上去劝,“淑妃娘娘啊,这是乾清宫不是您的翊坤宫啊——”一扭脖儿往东耳殿里望了望,“没得叫皇上瞧见了,咱都得吃瓜捞呦!”

  雪梅见她没松手的意思,瞬即从自己头上拔出玉簪来,干巴利脆地在淑妃钳制她那只手上划拉出一道血痕。

  淑妃徒然一惊,她手上吃了痛,似闪如电缩了回去,“大胆!你竟刺伤本宫?”

  雪梅不可置否,嗤然一笑,“不这么做,您淑妃娘娘肯松手么?”

  淑妃气急,“你——”上手便要掌掴她。

  “闹!您继续闹,嫔妾还怕您不嚷嚷呢。”她依旧用敬语,一半实因她在宫中位分极高,另一半因她同是女人,如今失了家族的庇护,不失为鳏寡孤独的可怜人。

  “淑妃娘娘我敬您,可是人和人相处不是应该互相敬重吗?如果您专拣软的捏,那嫔妾今儿就给您撩句实底儿,我——佟佳天心自进宫以后,只奉行一句真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好哇,胆敢威胁本宫,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当初不过是一个伺候人的小小女官,如今忝居人上,你就成事儿了,竟还妄想和本宫分庭抗礼,你也配!真是上不得台面的狭心贱婢!”

  淑妃就势屈身前倾,正要把帕子往